他不擅棋局,孤身无援,行在寂寂暗夜中,举步维艰。
沈玥语掀他底,轻飘飘地趁势追击:“三分天下,鼎足而居,莫敢先动。仲父坐镇中州辖制诸方势力,能撑到今天这个份上,让雍朝得这些年太平,休养生息,实属大不易。”
黑子捏在萧亦然手边,滴溜溜地转。
他迟迟不肯落子,沈玥就颇有耐心地摇扇等着,笑里尽是志在必得地笃定。
萧亦然长长地呼出口冰冷寒气,垂眸道:“天下三分之势,需合二方能打。陛下对臣下毒,赖进王府,就是要收
“陛下何以认定,臣会同您下这盘棋?”
沈玥打开翠玉折扇,悠悠然摇着:“仲父,而今雍朝天下三分——世家多年积累,资本雄厚,占分。仲父手握中州军权,又有漠北萧老国公撑着,也可占分。至于朕,姓沈,方才勉强占这最后分。”
“臣不过是卫国公庶子,早在当年南下中州之时,便已被逐出族谱,算不得漠北人,更当不得这天下万分之。”
“仲父何必自轻?皇权崩、礼乐废、国库空、百姓难……仲父在中州看似风光,实则处处掣肘,既不能真对江浙用兵,又难以抗衡世家资本。
就连朕手里这分力,即便朕有心相让,可也已年过十八,临近弱冠。这天下悠悠众口和六部朝臣,还能让仲父摄多久政?”
靠着车运马驮卖苦力,将这微不足道生意做遍雍朝九州。山穷水尽疑无路处有之,北境黄沙万里大漠处有之,九曲连环通天大道处亦有之。
如今甚至连大雍官道都姓谢,要谁过、要谁留,不过‘铁马冰河’句话事。
若没有谢氏车马商队往来,天下粮仓米面丝帛和他们经年所为那些腌臜事,都只能烂在逍遥河以南,永远也进不中州,更到不漠北。
这是根线,将整个雍朝和四大世家都串到条绳上,牵发而动全身。”
啪。
四枚棋子,三言两语,针见血,说尽天下大势。
河风清徐,萧亦然冷硬盔甲被小皇帝蛮横地撕开角。
他手握黑子端坐桌边,自黑白方格中看尽朝野厮杀,九州峥嵘。
十年前,四大世家与朝廷博弈,意图左右皇位归属参与进夺嫡之争,因此闹出那场天门兵败,八万将士葬身火海,惨烈决绝地中止大雍中兴之兆,几乎抽走将倾之大厦所有根基。
此后十年,漠北是艰难战火,江折是入不敷出米粮。
第四枚黑子落下。
沈玥坚定道:“若打四大家,朕意在远交近攻——先拉浪里淘沙下水,再用金玉良缘效忠,斩铁马冰河这条线,再攻天下粮仓,使其真正成为天下人之粮仓。”
那股子蓬勃欲望在璀璨目光中迸发,于白雪松香烛火映衬下,赤|裸裸地盛放着少年天子振长策而御宇内野心。
颗晶莹剔透白子在棋盘上滚滚,钉在最中央,天元位。
萧亦然捏起枚黑子,漆黑墨色在指骨间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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