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年时性格飞扬,仪容英美,如今老,虽性情大变,性格阴鸷,此刻未着龙袍也不修边幅,但双肩依旧架山,背影看去,反倒多几分宛若化外人般飘洒不羁之味。
李元贵愣,随即哎
李元贵又道:“万岁,大臣们都走。万岁明日还要早朝,奴婢去叫个太医,给开个调气方子……”
“朕没病,几十年都过来,这点事,死不——你告诉朕,这几日,他都在牢里做什?”
“裴大人什都没做——”李元贵小声道。
皇帝嗬嗬两声:“朕懂!他油盐不进,朕那晚上番苦心,全都白费!”
他慢慢地转头,瓮声瓮气:“朕掏心掏肺,盼他忠心于朕,父子同心,他却如此对朕,丝毫不顾朕脸面!朕是皇帝,朕要脸!李元贵,你说,朕当如何治他罪?”
接连三日,皇帝没有露面。
这三日里,没有朝会,没有议事,没有哪个大臣见到皇帝面,那些送上去奏折,更是迟迟不见批复。
朝臣只记皇帝勤政不辍,便是生病,平日也从无辍朝,如此情况,从登基至今,前所未见。向李元贵打听,李元贵只说万岁前夜不慎染恙,体感不适,故辍朝养体。第日还好,第二日,群臣开始私下议论,至第三日,众说纷纭,便有份位高深、平日时常出入御书房,被推举出来探病,在外等候许久,李元贵终于出来,和焦心大臣们应对番,最后传皇帝口谕,说明早便恢复早朝,众人这才放下心。
李元贵目送大臣们离去背影,转身入寝宫。
寝宫里空无人,宫人都被清出去,层层帐幕低垂,大白天,里面光线也很昏暗。
李元贵眼泪下便掉出来,袖角飞快擦擦,跪下去:“万岁,龙体要紧,千万不要想坏身子,至于裴大人那里,万岁再给他些时日,父子天性,骨血使然,慢慢他会想明白万岁番苦心。”
皇帝恍若未闻,半晌,冷笑道:“朕苦心,他恐怕都看成驴肝肺。罢,看着她面上,朕再给他次机会。他若还是执迷不悟,拼着被她责备,也是认不这个儿子!”
李元贵愣:“万岁是想……”
“朕先去批奏折!”
皇帝下将已经披天大被甩开,翻身便下榻,披头散发,只着身上件白色中衣,鞋也未穿,赤脚踩着冰凉平滑宫殿地面,朝前便大步而去,衣袂拂风,大袖飘飘。
李元贵轻手轻脚走到寝宫深处,来到那张垂着床帐龙床之前,躬身,隔着帐子,小心地道:“万岁,人都走啦!”
帐子里没有声音。
李元贵等片刻,终于伸手,轻轻撩开帐子。
才十月初天气,白天正午,穿个夹袍,在太阳下走几步,有时还会有出汗热感,但此刻,皇帝却从头到身地裹条大被,人坐在床上,只露出张脸,两只眼睛盯着前方,动不动,犹如入定。
帐内光线昏暗,眼睛看起来便黑洞洞,神色有些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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