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俨闭目,宛若求死之态。
魏劭呼吸渐急,剑尖寸寸地刺向魏俨咽喉,微微发颤。
徐夫人定定地望着魏俨,忽然道:“罢,人各有志。他心求去,强留不下。”
魏劭霍然转头,看着徐夫人。
徐夫人目中依旧蕴泪,神色却渐渐变冷凝,盯着魏俨,慢慢地道:“你要走,不阻拦你。人生而在世,郁郁不得志,确生不如死。往后你若愿意认,也是你外祖母。只是有句话,要和你说个清楚。倘若有日,你干戈反向,助匈奴人残虐汉人,便是化为鬼,也绝不谅解!”
天生邪恶和不正心术!外祖母,你从不知道,从懂事之时起,就想为何同姓魏,年长二弟,之才干亦得旁人认同,为何二弟天生注定便是家主,而只能是旁家臣?这念头十几年来,直如影随形如蛇般钻入心,纵然痛恨,却驱之不去!从前尚能克制。三年之前,当从找到匈奴人口中得知身世之后,这恶念便日益滋生,再也无法摆脱!”
徐夫人面露震惊。旁魏劭也定定望着魏俨,神情微僵。
“妒忌二弟,亦恨造化不公!二弟天生家主,才干出众,娶妻佳人,却有什?”
魏俨神色怪异,似笑非笑,“外祖母,从小,你就聘请洛阳太学博士对谆谆教授。却只记住句话,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外祖母,是孙儿辜负你。父系血脉邪恶,注定将无法安耽于魏家家臣身份!也不是君子!心术令从来都做不成所谓君子!如今事已至此,纵然外祖母和二弟不计前嫌,自己是无颜再留。勉强留下,也再难做回从前那个魏俨!也将遭受日日夜夜折磨痛苦。外祖母,孙儿求你,不如放离开,叫得以释放。”
“长兄!”魏劭猛地出声喝止,“你竟敢在祖母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魏俨左手平放于桌案,五指摊开,右手拔出靴中柄短匕,寒光闪过,竟将小指连根斩下。
他脸色微白,小指断口血如泉涌,神色却动不动,道:“俨以此断指发誓,外祖母有生之年,俨绝不伤汉人丁口!日后祖母百年,倘若俨有幸得志,汉人若不犯,也必不先犯!”
徐夫人默立片刻,转身慢慢朝着门口走去。
她脚步迟钝,背影在这瞬之间,仿似已经佝偻无数
魏俨转头,望着魏俨,露出丝苦笑:“二弟,和你不同。你有大家之风。若天生为凶徒,便走不来那君子正道。”
他转向徐夫人,重重地叩头:“恳请外祖母成全!”
徐夫人那只蒙白翳目中,此刻亦布满泪光,望着地上向自己叩头魏俨:“你以为去异族,你便真能如你所愿,从此随心所欲,为王称霸?”
“成,之幸。不成,之命。虽死而无憾。”魏俨道。
魏劭猛地拔出长剑,剑尖抵向魏俨咽喉,双目血红,字字地道:“你竟以为会活着放你去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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