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为何还苟延残喘,不肯去死?
大乔也问自己。
自己到这个地步,还支撑她活下去,或许就是心底里东郡家中后花园里还散不去那片月光和月光下目送自己背影离去那个有着只绿色眼眸男子。
……
苏娥皇走到床边,坐下去,亲手将那盏冰水端起来,递送到大乔嘴边,微笑道:“听说你病不轻。陛下征雍,你姐妹场,也算是缘分,来看看你。”
大乔动不动。
苏娥皇看眼她干裂唇,微微蹙蹙眉。
三十多女人,虽然保养好,但这个不经意微小动作,还是令她眉间和眼角皮肤起几道长短不细纹。
她说道:“这些刁奴,都是怎服侍!冬日竟也有胆将如此冰水送来叫你喝下!”说完掷杯盏。竹雕杯盏被掼在地上,发出怪异骨碌碌之声,朝前滚去,地面青砖之上,也洒滩水。
女人做到这种地步,活着也是种羞耻。
……
大乔挣扎着慢慢坐起来。
身上太瘦。瘦这样坐起来,自己都能感觉到硌疼。
她伸手去端那盏好不容易才唤过来水时,忽然感觉眼前仿佛亮,昏暗无光宫室,突然被什给照明样。
苏娥皇见大乔不应,凝视着她。
“乔女,”她用仿佛闲话
大乔依然不动。
苏娥皇端详大乔片刻:“陛下离开帝都前,封为夫人,你当知道吧?”
大乔自然不知道。没有人告诉她。她也不在乎这些。
“陛下原本应该再做件事。封你为皇后。但他却没有。陛下自然不可能封你为皇后。可是你只要还活着天,就也不可能做成陛下皇后。”
最后她叹息声,用同情而怜悯目光望着大乔:“所以,实在不明白,你都到这等地步,为何还苟延残喘,不肯去死?”
那是个正朝着她床榻走过来女人。
女人年过三旬,保养却极好,皮肤光润饱满,与床上大乔正形成鲜明对比。她梳着繁复而精致九环迎仙髻,发间插缀明澄澄凤头步摇,凤嘴里衔垂而下琉璃宝串随她步伐,发出轻微而悦耳瑟瑟之声。光是这个发髻,就需要两个侍女同时为她梳理上半个时辰;她身上穿着华丽缂丝紫色百花攒凤裙。这种缂丝锦缎纹路繁复,如今非常珍贵,二十个女红年中也只能织出匹。有地位男子通常也就只用作腰带装饰。她却用来做整整幅裙面。她足上那双绣鞋,鞋底高三寸,以金丝攒帮,鞋面饰满大笑相同珍珠,左右足尖各缀只栩栩缠金玉蝶,随她脚步行动,蝴翅轻颤,令人看挪不开眼去。
她就是苏女,魏劭宠姬,如今后宫里夫人,也是这多年以来,魏劭身边唯个女人。
老媪看到苏夫人,脸上立刻露出谄媚之色,跪下去叩头。
苏娥皇让老媪出去。老媪退出去。宫室里只剩下大乔和苏娥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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