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停在原地,定定望着他朝自己叩拜身影,眼圈慢慢泛红,但很快,她脸上露出笑容,上前,要将儿子从地上扶起来。
他不起。
“儿子实在是不孝,如此
她正又发着憷,忽然,看见前面他停步,立在宫阶上,转头望向她。他面无表情,眼底眸光却在微烁。似是提醒,又似暗含告诫。
她暗暗咬牙。自然也不想令他在多年未见面母亲面前难看,振作精神再跟上去。才入宫门,她便肉眼可见地发现,身旁这个男子,他面上开始露出笑容。
那太监引路,道太妃人在南间暖阁里,又问二人是否需要先行更衣。
姜含元瞥束慎徽眼。
她是以王妃该有宫廷贵妇貌去见他母亲,还是就如此刻这般风尘仆仆身骑马简装,但看他意思。她是怎样都无妨。
说话,双目紧紧望着前方那道宫门,脚步再次加快,几乎是几步并作步,踏着宫阶往宫门而去。
姜含元看着他匆匆背影,想起路上来时张宝提过嘴,他已五六年没出京,未曾和太妃见面。这是思母心切。
但是实话说,于她而言,接下来却绝不是什令人期待场面。她是真半点儿也不想踏上面前这段宫阶。尤其是,如今和束慎徽关系变得如此别扭。
这路出来,人前两人自然如常,无论宿在哪里,也是同寝。但私下里,除必要关于行程之类简短交流,此外别无多话。他往往进来就倒头睡下,她自然更无话可说。直到今早,临上路前,二人方进行段特殊交流。
他态度很是客气,表示,等见到他母妃,希望她守口如瓶,不要让他母妃知道二人就将来关系所达成共同决定。
他看都没看她眼,便道不用,脚步未停半分,继续往里疾走而去。
姜含元正也待跟上,才迈步,听到对面传来阵略显急促步足之声。她抬眸,便见声音方向出现几道身着褐衣宫人身影。宫人们簇着名中年妇人,朝这里疾步而来。妇人步履匆匆,走得极快,忽然看见正朝里而去对面之人,脚步顿住。她身后那些正紧紧跟着宫人们便也呼啦啦地停步,全都止住。
束慎徽顿顿,忽然叫声“母亲”,再次迈开大步,朝那妇人疾去,到她近前,再唤声母亲,人便就屈膝,直跪落地。
“母妃在上,请受不孝儿之拜!”
他朝那妇人重重地叩首,以额触地。
其实不用他提醒,这点,姜含元自然也是知道。
只是,分明同床异梦共同认可要做陌路人,就等再过几日,父亲派来接她樊敬到,她便可以走,此生或许再不用和他见面,今夜,却还要装成什事都没有样,跟着他,去应付他母妃。
姜含元实在没底。她本也不擅长这种长袖善舞人事。
她心中不确定,脚步便又迟缓下来,再次被他抛在身后。
苍天!若能不用见这场面,姜含元愿意减寿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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