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二十年……景德二十三年……在这里,”梁长宁连翻几页,推给闵疏,说:“燕云州那年良田价格是十三两白银亩地。只燕云个地方他至少花四千两银子还不止。”
这笔钱怎来?为什巡教策结束,李开源就立刻有钱?答案实在太明显。
这大笔田地交易,官府不可能不上报。按规矩,当地官府要上报到户部签字盖印,文书发还回燕云后再由官府作证,买卖双方公正过户。户部必然知道李开源贪墨,但户部暗中包庇掩护,那户部其他人大概也是这利益链条中环。
闵疏说:“可是李开源已经死,所以这是旧案,现在翻不。”
“当初……”梁长宁突然说:“当初李开源死时候,文沉没有保他,文沉只是表面上求情,但更多还是在撇清关系。这案子还没完,你就……走。”
太子少师是个闲职。太子少师再往上走,就是东宫首辅,是帝师。天下文人无不想当帝师,因为帝师能得到天子爱重。
如今太子是头小鹿,帝后感情并不和睦,少师只要稍稍讨好爱抚,就能接着太子凌驾于东宫之上。
宫里人最会看脸色,闵疏进出自由,又风头无量。他有没有什坏脾气,好说话,凡事都能商量,再者他样貌才学样样顶尖,时间成炙手可热人物。
有人看他是当朝新贵后起之秀,起要跟他结亲意思,私下里劝告自家女儿,说闵大人虽然没有家世背景,又孤身人不得帮扶,可好就好在这里——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照理说,这样个门不当户不对男人,嫁过去就要沦为姐妹们笑柄,可是闵疏实在是生得好,只消暗中窥视眼,什才学家室,全都扔到边去。
先不说闵疏愿不愿意,梁长宁就头个不愿意。他脸色黑得像锅底,挨个拜访那些蠢蠢欲动*员。
梁长宁顿顿,说起三年前事情来。他从没跟闵疏谈过这三年事,因为三年前他们之间矛盾几乎不可调和,闵疏在文沉府那场大火中决然离开,他没有带走海晏剑,只带走茂广林给他准备户籍。
闵疏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近日里查旧卷宗查得头昏眼花,连做梦都是字。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叫他查到点蛛丝马迹。
“先前们知道巡教策巨大开支,这些日子直在想,这笔钱后来是怎补回来。”闵疏说:“账簿可以作假,但作假也得有明细,表面上要看得过去。查户部开支,发现其实根本对不上,巡教策叫停后,李开源党先后有七八个人都购入很大批田地……你看,这是户部田地买卖文书。”
梁长宁顺着闵疏手指看过去,发现果然是这样。李开源在燕云买下近乎三百亩良田,全都填水稻田种桑树养蚕,织出来丝绸再运回京城高价出售。
梁长宁思索片刻,起身绕过几排书架,在最里头那排寻半天,终于抽出本地价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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