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员全都在宴上,当即就各司其职,配合着大理寺和司礼监拷问在案之人。
梁长风坐在高台上,亲自页页翻看完宫人供词。
闵疏身子才见好,梁长宁起先扔给他手炉早就熄炭,此刻更是冷得冻手。他指关节微微泛红,又没穿大氅。炭火和暖炉主要是供着主子们用,他混迹在宫人之中立在后头,点暖意都蹭不到。
他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声。
闵疏深知这场审问结束得快,最终也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结案。他看得清楚,梁长宁也不傻。
太后看见那托盘上匕首,抬手就想去拿。然而吴贵直直越过她,跪到梁长风面前。
“回皇上,司乐府搜查完毕,干宫人已由大理寺和北镇抚司联合扣押,宫内所有乐器都查遍,在库房古琴背后又搜到把小刀。”
琴师是宫中有些资历老人,他将小臂长短剑藏在古琴背后夹层里,这才躲过提前搜查。
“天子宴席上竟然能藏刀,岂不是置皇上于危境!”文沉迈步出来,行礼道:“老臣还请皇上下旨彻查,从司乐府到做乐器内务府、从挑选琴师司礼监到宴前搜身禁军、由里到外,全都不能放过!”
太后张嘴想说什,然而没有个人在意地上裴皎。在天子面前,区区个裴家女算得什?
梁长宁端坐在席案前,要微微抬头才能看见站着闵疏。
闵疏与他对视,却不低头。他眼帘微垂,睫毛投影藏匿住他所有情绪。
片刻后梁长宁收回目光,抬头望向高堂。
梁长风语气终于有上位者威压。他站在排排雪亮长刀之后,睥睨着阶下跪匐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
太后喉结微微滚动,紧紧攥着贴身嬷嬷手,踉跄着扑到裴皎尸首前。
重要不是这场行刺来龙去脉和幕后主使,更不是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重要是结案之后陟罚臧否。
论谁功,处谁罪?闵疏知道自己今夜必然无法再藏于暗处。
他今夜之前
她颓废地后退步,松开嬷嬷手。她知道文沉在方才那刻已经决定改旗易帜,他是老谋深算狐狸,绝不走错步棋。
从太后安排裴皎献舞那刻起,从禁军绕过裴皎那刻起,从吴贵端着小刀直达御前那刻起,太后就已经成为文沉弃子。
就连闵疏,也从未将太后真正算入棋局之中。
太后嘴唇发白,膝盖软就倒下去。
没有人敢离开九州阁。
“是谁!”她猛然回头,环顾四周,却无人敢抬头看她。她目光惊惶犹疑,最终落到梁长宁身上。
她才逼着梁长宁娶裴皎为侧妃,裴皎就死。
还是剑毙命,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这是对手中权力炫耀,是对太后警告,是对裴家下马威。除梁长宁,她想不到别人头上去。
满堂寂静,不多时吴贵带着人匆匆回九州阁,端着托盘高举于头顶,跪行到台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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