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行出盏明灯,提灯内侍静立旁,后头人正是内阁大学士严瑞,他步履缓慢,披件白毛斗篷,满身是雪,看就是从家里步行来。
他站定,面对着前头几位同僚,稳稳当当地道:“与诸位同为内阁学士,担是天下责,尽是臣子力。今日却听文臣将雪灾归于天意,敢问丞相大人是否意有所指,无中生有,暗里指摘皇上治国无方,上苍方才降下雪灾以作天罚?!”
文沉脸色铁青,这帽子扣得突然,他言不发地盯着严瑞,面上显现反驳之意。
梁长
这袍服整个大梁也仅此件,正是王爷服制。梁长宁从大雾中望过来:“……文臣起得可真是早,雪天路滑,还要小心啊。”
文沉没表情地道:“长宁王起得也早啊,五军都督府密报王爷怕是也看过吧?民冻死者无数,下官等岂敢酣睡?”
梁长宁转身往前走,忽然道:“这场雪灾来得巧,于百姓是天降灾难,于丞相大人……该是及时雨吧?”
此话出,前头几个同行上朝*员都忍不住侧目。
前些日子郑思事,大家都以为文沉此次怕是要栽个小跟头,不说还政,起码手里调兵信物怎也要交还于圣上。
宁……皇兄抄写律法五十遍。也是,父皇从前就总是向着他,最后闹得整个国子监都陪着他抄。”
他想起当年事情来,露出个嫉恨表情。只是这表情太细微,在烛光下闪就过。
吴易宝知道圣上出身不好,连带着童年怨恨也并记好些年,宽慰道:“好在天佑圣上,这多年不也过来吗?”
梁长风冷笑声,沉默地着舆图,手指还摩挲着那座沧州桥,半晌才道:“若是这唯座桥塌,那可就真是……”
沧广桥图纸他当年曾在书房里偷偷看过,因为修建经费不够,户部和工部吵好通,后来工部老人出个法子,用些巧计去分担桥梁重量。沧广桥不似那些石墩子桥样坚固可靠,只要坏处节点,整座桥就都废。
没想到案子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北方倒先闹起雪灾。
天灾当头,文沉手握六部半数*员,耽误赈灾就等于耽误国祚,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他?
那可真是要遗臭史书!
文沉气定神闲:“王爷可是折煞老臣,雪祸乃是天灾,天意如此,若是要算到老臣头上来,说什天意庇佑老臣等话,王爷是置圣上于何地?置天家于何地?”
后头有人冷笑声:“文丞相这张嘴真是三言能断黄河水,是非黑白全在唇齿间。”
烛火摇曳,外头雪跟飞灰样,落地就被泥染脏。
隆冬天色总是亮得晚,雾蒙蒙雪幕里看不清远处,冷得刺骨。
文沉马车飞快地往雾里跑,雪天路滑,他不喜欢坐轿子,怕轿夫脚滑摔他。
马车骤然停下来,朱红宫门打开,马夫利落地跳下车,把文沉扶下来。
前头个身着金龙袍服身影听见马车声音,回转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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