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山
“实在找不着用导航,你把地址发给就行。”
“行吧,那就这定。”
刚要挂掉电话,陶蓓蓓在那头忽然又喊她声:“霍皙!”
“哎。”霍皙应声,赶紧又把电话贴回耳边:“怎?”
沉默好长时间,听筒里才传来陶蓓蓓瓮声瓮气动静:“真想你。”
她安静抽烟,歪着头,手里不自觉地转着打火机,打火机是深棕色,有些年头,算是老古董,有不少划痕,烟是上好苏烟,别名叫软金砂,狠狠抽口,两片饱满唇瓣含住烟嘴儿,浅白色烟雾又淡淡喷出来,带着她特有漫不经心。
她想着老和尚对自己说话,跺跺发冷手脚,去摸揣在裤兜里手机。
拿出来看,全是未接电话和信息。
她把抽半烟弹进旁边垃圾桶,边回电话边下山,步子迈很大,电话也很快就被接通。
那头是道很爽脆悦耳女声:“去哪儿你?找你天。”
说有些慧根,不如您留在这山里,跟着起修行吧。”
老和尚慈祥笑,起身送她出门。
“进山门易,只因佛门始为俗人开。出山门易,只因佛渡尘世有缘人。”
老和尚抖落抖落身上袈裟,迈着沉稳四方步走远:“你虽有慧根,却与无缘,走吧走吧……”
…………
霍皙鼻子酸。
妈,丫可真煽情。
她又说:“以为你再也不回来,真,你不知道们有多高兴。”
说完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酸,陶蓓蓓嘿嘿笑,赶紧挂电话。
霍皙攥着手机,原地愣会儿,等回过神来,也加急脚步下山。
“上山,刚下来,手机放静音。”
听筒里确实隐约有风声,陶蓓蓓开着车,干脆问道:“今天晚上给你接风,想吃什?要不先去接你,然后再定?”
“吃什都行。”下山下急,霍皙有点喘,她嘴里呵出团团白色冷气。“你不用来接,自己开车去。”
“屁!”
陶蓓蓓说话习惯点都没变,哒哒哒跟个机关枪似。“三年没回来你知道北京变什样儿吗你!自己开车来,怕你都没开进市区就已经跑丢。”
三月中旬,万物都有回暖迹象。
霍皙从禅院出来,风吹,还是被冻得打个寒噤。
已经初春,她仍穿着长及脚踝黑色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又厚又密长发有几缕被吹起来刮在脸上,太阳西斜,她单薄影子被深金色光芒拉老长,衬得人越发孤独。
她下山,站在半山腰,从羽绒服兜里掏/出打火机,背对着风口,给自己点支烟。
霍皙生白,透亮白,也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眶很深,眼睛也大,睫毛浓黑卷翘,她想事情时候眼神会放空,睫毛微颤,盯着个地方,好似蒙着层雾气,等你想仔细看个究竟时候,偏偏那对黑白分明眼珠儿又带着那股孩子似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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