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时,他遇到那个同样来买布料少年。
林知许微微地叹口气,若当时自己胆子再大些,跑得再快些,是不是命运就会被改写。
“你愣什?”丁春生瞧着林知许站在铺子前发呆,忍不住出声,暗想这小傻子莫不是想买新衣服。
他暗暗摸摸怀里钱袋,足足五十块大洋呢,虽说给他买身衣裳绰绰有余,可丁春生已经舍不得。
在拿到这钱袋瞬间,他已经将这钱默认归于自己。
虽讽刺,但大约那也算家……
日光好似从未如此猛烈过,似乎再多走步脚就要与马路融为体,可林知许深吸口气,尽力摒弃杂念,去感受着这嘈杂不已,人来人往街道。
仿佛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仍是在人间。
林知许不禁放慢脚步,左顾右盼模样在丁春生眼里俨然是个没见过世面,不免又吹嘘番。
“瞧见那间绸缎铺吗,也是咱少爷。”他们正路过新民街,丁春生指向街边间铺子,“细数起来这条街上啊,得有半数都是段家铺面。”
出门后林知许被丁春生不住地抱怨,说他进去那久还以为不出来,吓得他差点儿破门而入。
林知许此刻无心应付他,便将钱袋递给丁春生,沉甸甸手感让他立刻住嘴,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处理。
这短暂安静也让林知许再次细细回想着刚才与父亲这个短暂会面。
皇陵地图十分古老,是段家世代守护秘密。段云瑞父亲好赌好女人,在原本雄厚家底快要输光之际,他不甘被人看扁酒后吐露此事,而吐露之人正是谢天武手下。
此人邀功将这事告知谢天武想捞些奖赏,可银元都还没捂热就被杀扔进江中。
反正个傻子又不会花钱,留着有什用呢?
“你不是想吃馄饨吗,走,哥带你去吃最好三鲜馄饨!”
回到棠园时,天已染红半边,丁春生心虚,先行去门房偷偷支开看门人后才让林知许进门。
这是家有些年头绸缎铺,里头布局数十年都未曾变化过,站在外头就能瞧见那悬挂着,各色各样布料。
林知许呼吸微微滞,停下脚步。
他认出来,这里与十年前几乎没有什区别。
十年前……
那时父亲刚收自己做义子,带他来东南府最繁华榕城来逛逛,路过这家绸缎铺时父亲说要他裁几身衣裳,于是让管家带自己进来。
林知许双唇微颤,他明白这个消息有多重要,更明白他在听到这刻自己命运就会与这张图紧紧相连,无论成与不成,他都踏上条不归路,是条可以眼望到头不归路。
“这是他们段家最深处秘密,必然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打探到。”谢天武话犹在耳边,“父亲不催你,年,两年,都行。”
年两年?
林知许清楚,其实是回不去。
说来也奇怪,曾经不遗余力想逃离地方,真离开,竟然会有些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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