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实在太难接,冯诺沉默下来,然后对方像是要去洗漱,说晚安之后就挂掉电话。
班车像苟延残喘老人样姗姗来迟,他从站台上下来,上车。然后度过两个小时身心折磨,来到纳湾小学。
韩晨在学校门口朝他招手,两人进行个故友重逢式拥抱。
“猜带什?”他把背包递给她。
“奶盖?”韩晨瞪大眼睛,“你从哪里搞来?”
他应该告诉郑墨阳这些。
冯诺掏出手机,才意识到现在是美东时间凌晨,只得作罢。他踱步到宾馆门口,突然想起县上还有两个熟人,于是给韩晨去个电话。
“欢迎啊,”韩晨声音很轻快,听起来三个月前事件没有留下阴霾,“正好明天还有职业体验课,你可以过来看看。”
他当然很高兴作为废物和孩子们度过节木工课,于是次日早晨,他小跑到公交站台——该死运动手环——在等车间隙给郑墨阳打个得体电话。
“你说对,这比纪念品有效得多,”他把背对风站着,外套被吹得高高隆起,“虽然觉得没多少人有时间过来。”
代不息。
“高中生活很单调也很辛苦,”他说,“不过回过头看,这段时光还是挺充实。”
女孩抬起头瞟他眼:“不辛苦啊。”
冯诺青春回忆被打断,有些不知所措:“不辛苦吗?”
“在做自己最擅长事,”她把习题册抱在怀里,“跟起毕业,有些嫁人还怀孩子,挺着肚子在家里洗衣做饭。有些去外地打工,天要在流水线上站十几个小时。现在很开心,喜欢在教室里做题。”
“县里新开家奶茶店,名字很土,但配方与时俱进,”冯诺跟着她往里面走,“你可以放在热水里温下。”
“不用,天气又不冷,”她把吸管插进略微有些变形杯子里,“这样就很好喝。”
两人走进校长办公室时,陈念东还在埋头批试卷,眉心皱纹可以装下个马里亚纳海沟。他抬起头,目光迅速被韩晨手里稀罕物吸引
“当然,”郑墨阳说,“不过写封感谢信、拍几张照片也是有效果。”
他靠在公交站牌上:“工作怎样?”
“很有意思,”这大概就是郑墨阳最高评价,“今年会做这个。”
“那很好啊,”冯诺问,“有什其他见闻吗?”
郑墨阳想想回答:“前两天路过华盛顿公园,长椅上坐满抽大|麻年轻人。”
对面人稍稍愣下,露出很漂亮笑容:“不好意思,其实没资格跟你传授什过来人经验。”
“没有没有,很谢谢你……”女孩被这个笑容迎面击中,“给钱……”
“谢谢你谢谢。”
女孩回到学校时候,他站在路口看好久对方背影。
确实是真,他想,和个体建立联系会让成就感落到实处,个活生生个体比千万个冷冰冰数字要动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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