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六年元月中某天,如往常那样在大殿前扫地,忽有人走近,角青衫映入眼帘。
抬起头,怕扬起尘灰沾染他衣裳,正想向他告罪,但这举目,看清他面容,时竟愕然。
他温和地微笑着,唤名字:“怀吉。”,又惊又喜,手松,扫帚倒地,朝他深深揖:“张先生。”
张茂则如今具体职务是永兴路兵马钤辖,在京兆府长安掌禁旅驻屯、守御、祖练之政令。他告诉,此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这种诗歌描绘凄凉,直到进入西京大内,才深切领略到。
洛阳乃自古帝王都,也是国朝陪都,泉甘土沃,风和气舒,清明盛丽。承汉唐衣冠遗俗,国朝士大夫亦偏爱此地,常在此居家治园池,筑台榭,植草木,以为岁时游观之好。因此洛阳城中士大夫园林相望,花木繁盛,誉满天下。
但皇帝驾幸洛阳机会并没有士大夫们多,往往只是在朝谒诸帝陵寝时候才顺道前往,少留短短两三日,因此西京宫城受到重视程度远不如东京大内。隋唐延续至今宫室已有不少残损,国朝皇帝也无意大修,管理维护大内*员使臣大多用拆东墙补西墙方法修葺,常拆旧房两间修为间新房,到如今宫城规模已大大缩小,不复前朝盛景。
断壁残垣多,这里也成荒草昏鸦繁衍乐土。到达之时正值黄昏,位弯腰驼背老内侍引至将栖身长居宫院,推开院门先就听见阵鸟儿扑啦啦扇翅膀声音,那些被惊动黑羽鸦雀相继飞上叶落殆尽枝头,看着们踏着厚厚层枯叶入内,它们又很快恢复淡定神情,冷傲地扭过头去,用它们那单调得理直气壮“嘎嘎”声朝着西风鸣唱。
在聆听这鸦鸣之声时,老内侍摸出把钥匙,哆哆嗦嗦地打开间宫室门上锁。推门之后他先挥动佛尘,扫去梁上悬下蛛丝,才示意进去,说:“就是这里。”
花三天时间把这里清理成个可以居住地方,又过几天,位新结识洒扫班内侍到这甲来,见这情形便笑:“这干净,还按东京习惯打理呢,你定是还想着要回去。”
后来才注意到,这里内侍跟东京也大不样,颓废而懒散,自己居处和所司宫院都杂乱无章,而他们也欠缺清理动力,就算干活,也只是在有都监在场之时才摆动两下扫帚。
“扫那干净干嘛呢?反正天高皇帝远,官家又看不见D。”他们说。
他们基本都是犯过事宦者,已不再冀望能回东京,无人关注人生也像宫城般,随着岁月流逝日趋荒芜,似乎活着意义就只是抛开扫帚,眯着眼睛,躺在有阳光庭院里偷懒。
没有把太多时间用在和他们闲聊上,虽然他们对以往经历很感兴趣。在他们看来,大概是沉默寡言,终日只知持着扫帚清扫那些永远扫不干净院落,就像现在职务所要求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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