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闻言哂:“阿嫂不必客气。”旋即又吩咐左右:“赐国舅夫人见面礼。”
随后两列内臣各托礼品,络绎不绝地从门外进来,将礼品摆在画堂中。
公主赐舅姑之礼不薄,有银器三百两,衣帛五百匹、妆盝数匣、礼衣袭、名纸副、藻豆袋个……这些都是仪制中规定礼品。但最后内臣送呈入内,是个红锦覆盖着托盘,暂时看不出其中所盛何物。
每送入个礼物,都有内臣高声唱出名目,而当送来这最后个时,内臣噤口,没有再唱名。
这时公主褰帘而出,缓步走至杨夫人面前,再掀落托盘上红锦,让杨夫人看到其中礼品。
福,说两句吉利话,便赶紧嘘寒问暖:“公主这几日在家过得可还习惯?在宅中伺候下人可还称公主心?若他们有何不妥公主尽管告诉娘,娘该打打,该骂骂,定会调教好再给公主使唤。”
公主暂未理她,侧首顾身边张承照,问:“堂下说话是何人?”
张承照躬身回答:“回公主话,是驸马都尉母亲杨氏。”
“哦,原来是杨嫂子。”公主作顿悟状,再对堂下道:“赐阿嫂坐。”
“阿嫂?”杨夫人嘀咕着重复遍这个称呼。
杨夫人转头看,立时变色——那是段白绫,洁净得跟她送到韩氏手中时样。
“为阿嫂准备这礼物,阿嫂可还满意?”公主低目问杨夫人。
不待她回答,公主即牵起白绫角,大袖挥,白绫如虹,在空中舒展开来,旋出波纹状优美弧度,再袅袅落下——其中每寸都是洁白,没有任何被别颜色污染过痕迹。
看白绫末端扫过杨氏惊愕脸,公主目光徐徐上移,盯牢她眼,挑战般地,对她呈出冷淡笑意。
张承照走至帘外,笑对杨夫人道:“国舅夫人,尚主之家,例降昭穆等以为恭。如今说来,你是公主嫂子,切莫再对公主自称‘娘’,乱辈分。”
杨夫人略有愠色,梁都监见状对她好言解释:“国朝仪制是这样规定,夫人想必以前也曾听人说过罢?礼仪如此,不便擅改,其中不近人情处,还望夫人海涵。”
杨夫人勉强笑笑,道:“知道。对公主自称‘娘’无非是想让她觉得亲切些,像是在母亲身边。既然公主不乐意,改过来就是。”
“国舅夫人果然明理。”张承照衔着他那不甚严肃笑容,又提醒她另点,“还有事,也望夫人稍加留意:修建这公主宅土地和切花销费用,都是官家赐,这宅第本是官家赐给公主陪嫁物之,公主是这里正主儿,并非住在国舅夫人家里。国舅夫人原是客,随驸马住在这里,若觉有任何不适之处,倒是可以随时跟公主提出,公主必会尽心为夫人安排妥帖。”
杨夫人脸色越发沉下去,却又不好反驳,只得恨恨地应道:“如此,老身先谢过公主,公主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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