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出于对失宠恐惧,早在皇祐二年,她就请今上纳她第八妹,封为清河郡君,但这个妹妹沉默寡言,并不怎得宠,于是,皇祐四年,她又把刚至及笄之年养女周姑娘送到今上面前。
周姑娘单纯善良,且又是今上亲眼看着长大,因此倒是颇得今上眷顾,受封为安定郡君。但张贵妃此后情绪却变得极不稳定,若今上数日不见周姑娘,她会建议他多去看她,而旦今上当真临幸,她又常常会无名火起,不时打骂下人,甚至借故怒斥周姑娘。
这样日复日忧虑烦躁状态也逐渐摧毁她健康,才满三十,已是百病缠身,容色颇为憔悴。
两年后,年号改为“至和”。每年元月初七,皇后养女、
公主声音不大,却也足够令周围人听清。紧随其后,是阵微妙沉默。围观诗作人唇边微笑都还维系着,却暂时未有任何言谈,个个有意无意、或明或暗地,目光都掠过侍坐于今上身侧张贵妃。
张贵妃肯定也听见裴珩诗句。若是以往,对冒犯她小黄门,她也许会出言斥责,也许会示意身边内侍代她责罚,但此刻,面对这空前当面嘲讽,她竟然时没对裴珩有任何动作。在冷冷地瞥裴珩眼后,她开始定定地注视着今上,以此间沉默代替她申诉和请求。
而今上居然没有看她。或许看,但用只是心里那只眼睛。他不愠不怒,安然自若,目光从诗笺上徐徐移至裴珩脸上,面色像是被那少年黑白分明双眸映亮,他最后唇角上扬,引出抹和煦如暖阳笑意。
“好诗。”他说。
他是真笑纳裴珩诗句,甚至在裴湘代子请罪话只说出几字时便止住他,继而命人取什物赏赐裴珩和孙可久。于是先前暗暗为裴珩担心内臣们皆松口气,跟着今上展颜笑,公主亦很开心,亲自铺纸要裴珩再写副春帖子。
包括今上在内众人公然渲染着这此间和乐气氛,均像是视张贵妃如透明。她铁青着脸枯坐片刻,最终用衣袖拂倒面前杯盏,以打断殿中笑声,然后她在众人瞩目之下站起,未施礼告退便漠然走出大殿。
今上亦没就此说些什,只让人把杯盏碎片收拾干净,再对执笔侧首关注着他裴珩笑笑,温和地吩咐:“继续写。”
裴珩诗句很快流传到宫外,颇得士大夫赞赏,都下也有人将这诗编成歌谣传唱,未过许久,又传到宫中。鉴于今上已公开表示过对这诗句宽容,宫人们亦无顾忌,因此时间,禁中飘满“无人更进灯笼锦,红粉宫中忆佞臣”歌声。
最后倒是皇后对这首歌下禁令。“文彦博施政多有可称道处,而且,听说灯笼锦是他夫人自作主张献给贵妃,他本人之前并不知晓。这两句诗写得过。”她后来说,从此不许宫中人再唱这歌。
张贵妃并未因此承她情,对皇后依然时有冒犯之举,而灯笼锦之事后,面对今上不可捉摸态度,她显得更加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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