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便调自己出京,这其间自己并无机宜。从那日起到今日已经整七天,他不知道,如果留京话,他现在应当是黄袍加身,是苟延残喘,还是已被典刑显戮。
他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如此刻他接受这个现实之后,也同样开始认真地考虑。长州承州囤二十万军,战争损耗,尚余十万奇,其中大半是顾氏直隶嫡系,忠诚用命,勇武善斗,远非积弱京营可比。长州尚有军马万余,骑兵急行入京,步兵跟随,不过七八日,应当可以赶在各地勤王军队之前抵京。这七八日加之离京七八日不过半月,二十四卫皇帝尚不可能全数整革,果然如此,使内外交攻,兵谏未必没有速战成功可能。还有,自己掌粮秣多年,比谁都清楚长州粮储,如果速战成功,则补给应该足够支持这场兵谏。
再往细处想,国家英雄甫丧,民心振奋激荡之时,居庙堂之肉食者便开始图谋烹狗藏弓,所以,连清君侧口实都是现成。这不是圣人所言天时地利人和,但这是他萧定权自己天时地利人和。
山雨尚未来,他已冷汗如雨下,然而遍体满心凉透同时,他头脑也从未有刻像现时这样清明,这样冷静。他想到,他表兄和堂兄也都想到,他们精明如此,他们以为可行,那大概确实可行。为不灭权欲也好,为不灭痴嗔也好,他们在为自身谋划同时,切实也想救他。或者说只有救他,他们贪恋痴嗔才能满足,才能平定。否则,那也是终身要在血管里躁动血液,他们将终身坐卧不宁。正如他现下样。
不错,就在他独居孤城,策划图谋时候,他悚然发觉,虽明知天子差遣他前来用意,他其实还是很兴奋。或者从开始,他内心深处便隐隐意识到这个机会,许昌平和顾逢恩所作所为不过是向前推他把。明知或会丧权,或会丧生,他依旧不减兴奋。如同长途奔驰样,虽然留给他火灼般伤痛,其实也使他兴奋到极点。
他也悚然发觉,无论他如何不能认同父亲和手足某些作为,他与他父亲和手足,其实果然血脉相通。总有那刻,同源贪功恋势血液会在他们血管中烧沸。
他从来并非不慕权势,在他所爱之人都远离后,只有那些深沉暗夜梦回间不可告人电光石火,尚能瞬间照亮他灰暗孤单人生,支撑他继续艰难前行。他从来并非不解权势甘美,即便有人不恋华堂采色,西眉南脸;即使有人不喜翻云覆雨,呼百顺;却从来没有人能够拒绝,有朝日有望成真那些夙愿,那些梦,以及心中那个理想国。
他其实和他们样贪嗔,样痴迷。作为离天最近,随时可以步登天人,谁也不知他每每是怎样奋力,才得使血管中危险沸腾冷却。然此时此刻,他对自己亦无能为力。他抬起双手,惨白得几近透明皮肤下,青色血管蜿蜒,bao起,他可以看见自己血液正在其间多迅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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