钿已经失落,乌黑鬓发仍然蒸腾着湿气,却用如此平淡语气说出这不详之语来,夕香只觉此情此景无比诡异,张口结舌无语对答。阿宝笑道:“你随最久,想其实你也应当瞧出来,是不是?”夕香与她相守数载,也早察觉前后事态难以常理思量,想起当年周午调自己来她身边初衷,虽不知内里情态究竟如何,面孔却也渐至煞白,半晌才摇首泣道:“什都不知道。只是奴婢年来十分……十分思念家人。娘子可否开恩,求求殿下,放出宫?”阿宝松开她手,回绝道:“此事提不得。当然你也自可以去寻找周总管,将今夜话告诉他,只是想也无甚用处,便是传到殿下耳中,这也不过是深宫怨妇几句牢骚罢。”她慢慢躺下,不顾夕香跪倒床前,泪流满面,翻身向内睡去,低声道:“夕香姊姊,要睡,你也快去睡吧。天气阴潮,你房中又无炭火,夜间留心加衣,这时节受凉,怕是要弄出大病来。”
隔着帘幕,她听见夕香哭声越来越低,直至静默。她听见她衣裙悉索声音,似乎是在向自己施礼,然后轻轻退出。她想起多年前,夕香刚刚来到自己身边,理直气壮地喊自己“姑娘”,前后忙碌着帮自己料理颊上伤口,那伤口后来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大约全是她功劳。她是奉命来监视自己,却总是睡得比自己早得多,是副全然没有心事样子。
十月朔,三年度京察在中书省和吏部主持下,渐近收尾。赵王府总管长和以及属下依旧如前四处走动搜罗,例行将升、降、黜、转*员名单整理完全,以备赵王询问。
说起此次京察,最引人瞩目之事自然是中书令何道然致仕,长和最先报告赵王,自然也是此事。天色向晚,赵王定楷正在书斋里用火箸拨着炭盆里埋栗子,不时有劈劈破破爆裂声,满室皆是带着炭气甜香气味。见他携带着份邸报过来,放下手中事业,接过随意翻翻,笑道:“年年皆说要致仕,只怕这次是当真。”长和取过箸子,蹲下身将几颗已经炸开栗子替他捡到盆沿上,道:“何道然已经七十有二,素来身体又不算健旺,到后来连上朝都成桩苦差事。况且他在任期间,政绩不曾筑过半分,御史台弹章,给他家砌两面南墙都够用。年年求去,只怕皆是发自肺腑,只是陛下不允。他从前抱怨,皆是私下里,到去年起,索性便在大庭广众下,说日夜挂念着自己在江南林苑,自建成后天都不曾入住,此生最怕就是旦毙命任上。”说完又呵呵笑道:“只可惜满朝上下也没个厚道人,当初听他说这话,皆当面笑赞他有武侯遗风。如今又说,虽未做到死而后已,却也做到半儿。”定楷忍烫剥颗他拣出栗子,面吃面笑道:“何相有苦衷,陛下未必没有。满朝论资历数他最老,论性情要数他最和善,难得得是不亲陛下、不亲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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