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已经睡着。”定权笑道:“像是她为人。”又道:“照看好她,膳食也都劳你支应周全。”周午答应声,抬起头来瞧定权眼,小心翼翼道:“殿下,这种人留下终是祸害。”定权哼道:“你知道什,杀她不过只是是翻手覆手事情。她个平头奴子,还怕她能翻上天去?只是人死万事休,前头那人线断干干净净,她背后人究竟是谁,现下也难说得很,怎可信她雌黄之词?”周午知道他性子,劝不过来只得帮他补全,又问道:“那殿下往后怎打算?就这圈着她不成?”定权道:“她不是说自称清河顾家人吗,在京中还有个养父,你也再去查查,到底是真是假?”
眼见着周午去远,定权这才又坐下来,眼望着跳动烛火,只觉得两太阳也在突突跳个不住。他伸出手来压在额畔,倒是突然想起许昌平话:“殿下今后当临渊履冰,不可随意轻信半人。”他是向如临深渊,如践薄冰,活得战战兢兢,可是这又如何,他们不还是个又个地计算上他?便是他许昌平,谁知道到底又怀着什心思?
只是她计算算上是别出心裁。她安静于人群间,样会摧眉折腰,样会曲意媚上,余人做她都会做,并且不差分毫。但正是因为这样人云亦云,他才察觉出她身上莫名奇异,如果定要述之言语,大概也只能说那是种根本就不该属于个寻常宫人淡漠气质,她顶礼膜拜,俯首帖耳无论多循规蹈矩,以至于无可挑剔,骨子里却仍然透着敷衍和应付。他不知道这是她以进为守刻意手段,还仅仅是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收敛起这种气质。
但刻意也罢,无奈也罢,他不得不承认,这笔偏锋却确实有效。他移开桌上尚未写完经卷,想起另个人。这样念头让他深感自己罪孽沉重,但正是因为此人,他才能够敏感地觉察出那些隐忍中倔强,柔顺中坚刚,能够在这个年纪就彻悟,有着这样气质人永不可以柄麈尾来驯服。
想必这点她也清楚,他伸出手去,试探着拨弄下烛火,那火苗得人气窜得老高,直朝他指上舔去,炽烈滚烫疼痛,从指尖下子传进心里。
财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刃有蜜,不足餐之美,小儿舐之,则有割舌之患。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他其实从不信佛法广袤,慈悲无边;亦不信天道轮回,善恶有报。只是,这烧手之痛,他却是真真切切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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