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大人,早就看出这唱和破绽来。小姑娘没那多心眼,按着自己思绪往下说:“可是吃这多药,喝过药,比从小到大喝过所有汽水都多,可是怎越来越没劲啊?输血就有劲,邪不邪门啊?
刚开始以为,输男人血,所以有劲。可是不对啊,后来输女人血,也有劲……就害怕,是不是自己血坏……“薄香萍倒吸口凉气,直辣嗓子。这不是孩子,是人精!
她气得拍打女孩柔弱小脑壳,说:“你想哪儿去?男女还分得挺清,又不是上公共厕所!再说啦,你怎知道给你血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夏早早蹑手蹑脚地在屋里走着,小声对薄香萍说:“阿姨,肚子里是不是有条跑血虫子啊?”
薄护土吓跳,她在血液病房当这多年护土,还从没见哪个病人生出这样古怪问题。
“瞎想什啊?该打!赶紧吃中药。”薄护土晃着药瓶,里面盛满和可口可乐样颜色却远要浑浊液体。
夏早早苦着脸把药汤咽下。薄香萍用手指抹去孩子嘴唇上粘着小根草茎。
夏早早天真无邪目光盯着薄香萍,问:“阿姨,您说病能好吗?”
“直是这连皮吃啊,也没觉出涩。”老人家小孩似地争辩。
“直做事,并不定是对。
“孩子,是怕你太累,太麻烦。”老太太心疼地说。
哦,那男人是她儿子。
“您从小给洗给涮,针线供长大读书,不是比这麻烦得多。”男人低着头说,长长柔软海棠皮,花蛇般垂落下来。
几乎每个病人都曾这样问过医生护土。
薄香萍哪怕在自己心情最恶劣情形下,也总是舌头不打卷地对他们说:“能好!
定能好。“在这个问题上,她”说谎比说真话还斩钉截铁。有病人在她这样回答过第二天,就死去。但是下个病人询问时候,她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如此回答。
但这次,面对着无底洞样双眸,薄香萍心慌胆虚,佯作生气转守为攻道:“谁吃饱撑,说你不能好?
他有胆量,你让他到跟前说个试试……“老奶奶不忍看着薄护士为难,出援手道:”小姑娘家家,想得倒多!你看多大年纪?阎王老子那儿,掐头去尾,不要老,不要小,是把咱们忘……“
他们谈得那样专注,始终没有抬头看眼站在门廊边卜绣文。卜绣文突然很感动。
她想,不知自己老时候,可有福气和女儿这样谈心?
热泪下子盈满她眼眶。她向四周看眼,还好,没有人。她不愿当着人流泪。
她同意魏医生安排。
住在室,老人常常给早早讲过去故事,逗得孩子不断笑得直拍打被子,就有飘渺棉尘飞扬在斜射阳光里,随着老少轻微呼吸震荡。病房里祖孙炳,显得和谐而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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