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往前走两步,圆眼睛倒映着旅馆昏黄灯光,渴望又害怕。
“什东西进不进来?”前台老头突然问,夏安远转头看他,发现他只是老到眼皮耷拉着,所以看上去像在打瞌睡。
夏安远笑笑:“只猫。”
那老头浑浊眼珠在眼皮缝里动动,坐起来,就这看夏安远好半晌。
眼睛眨眨,他见到水泥块里有什东西闪而过,然后响起来很微弱猫叫声。夏安远脚步顿,那只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人猫对视几秒钟,它瘸拐地跑到夏安远脚边,冲着他小声叫。
眼睛很圆,只橘猫,瘦巴巴脏兮兮。像被人泼过什东西,毛黏成绺绺,浑身都在抖。
后腿是断掉。
夏安远看它好会儿,没什太大反应,转身走向下个路口。
猫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把他送到这里。”
冬天夜晚很难看见星星。
夏安远在这地方个人转大圈,终于找到原来他带纪驰回家时会路过那条小巷。幸好还没拆到这里来,切都还是原貌,是他熟悉样子,只是路面更破,坑坑洼洼太多,要是下雨,到处都会是积水和泥浆。
路灯竟然还是坏,大概是早就规划要拆掉这里,为免不必要浪费,便也没人惦记要来换个。夏安远没再往前走,他站在这盏坏灯下面,沉默地抽烟。
没抽几口,他听到“哒”声,旁边那盏没坏灯突然熄灭,夏安远面无表情地盯着它看,没多大会儿,又有“滋滋”电流声响起来,灰蒙蒙光线闪几下,它在努力把自己重新点亮,也确实重新亮起来。可夏安远抽第二支烟时候,它又这突兀地熄灭。
没拆到这片老楼来,仍然还有人住,楼门市也仍在营业,只不过这时候太晚,尽都关门闭户。只有记忆里那家破旅馆还开着——这旅馆竟然还在,写着“住宿”两字灯箱脏兮兮地立在门口,夏安远走进去,脚步声没惊动窝在前台后头打瞌睡老头。
他转过身,看到那只猫停在离自己不远地方。
“进来吗?”他问它。
猫蹲坐在地上,偏偏头看他。
夏安远往旁边站步,把狭窄门口让开点,又问它:“进来吗?”
于是夏安远把视线移开。他抬头看天,不止没有星星,连月亮也不见。横纵错乱电线把天幕分割成灰黑色碎片,像是被轻轻晃晃,碎片就要掉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会到这里来,赵钦问他想去哪儿,大脑空白很久,最终只冒出来这个地名。
大概在京城,除纪驰家,除这里,他根本无处可去。
那盏灯还在熄灭又努力亮起,阵穿堂风刮过来,把烟灰刮得零落四散。
夏安远往另条巷子里走,尽头有棵大树,他记得这棵树,据说长在这得有上百年。他跟纪驰从前散步到过这里,树下总围着堆老头下象棋,而这时候树底下只有被胡乱砸烂水泥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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