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吃些,可又全吐。不过感觉稍微好些,出门四处走走,然后回家上床,”他手指抚摸着啤酒杯在桌上留下环形印迹,“上床前害怕极,就像小孩子害怕阿拉玛戈撒路姆[22]。
“不记得。没有眼睛。全是做梦,”他推开这个念头,麦特几乎能看见他动作,“星期天晚上事情什都不记得。周早晨躺在地上醒来,特别疲倦,刚开始都爬不起来。好不容易才站起身。太阳升起来,害怕会被晒伤,于是就钻进林子,待在小溪旁边。都快累昏过去,天哪,累得可怕,所以就又睡过去。直睡到……睡到四点还是五点钟。”他轻声嘿嘿笑,笑声如纸。“醒来时身上全是落叶。不过觉得稍微好些。爬起来,往卡车那儿走,”他用手抹下脸,动作很慢,“星期天晚上肯定弄完格立克家小孩。真有意思,甚至不记得。”
“弄完?”
“墓坑全填满,没有罗伊尔帮忙也做到。连草皮也铺好。干得挺不赖,就是什也不记得。病得肯定很厉害。”
“星期你在哪儿过夜?”
“自己家,还能去哪儿?”
说话时仿佛费九牛二虎之力,“只抽过大麻,而且也有四个月没碰。病……从星期开始吧,记得。星期天夜里在谐和山睡过去,到星期早晨才醒。”他慢慢摇头。“觉得不对劲,从那天起就觉得不对劲。好像天天越来越严重。”他叹口气,气流像是在拂动他躯体,仿佛十月里枫树上片枯叶。
麦特坐直身体,担心起来:“丹尼·格立克葬礼过后发生?”
“没错,”麦特又抬头看看他,“等大家都回家,回去填坑,可他妈——对不起,伯克先生——罗伊尔·斯诺没有回来。等他很长时间,然后开始觉得不舒服,因为那以后事情……噢,想到就头疼。没法思考。”
“迈克,你记得什吗?”
“记得什?”迈克望着啤酒杯里金色液体,气泡离开杯壁,浮到水面上释放出二氧化碳。
“星期二早晨感觉如何?”
“星期二早晨就没醒过来,睡整整天。直到星期二晚上才醒。”
“那时候感觉如何?”
“塌糊涂。两条腿跟橡胶圈似。想起来倒杯水喝,险些头栽倒。路扶着墙才走进厨房,衰弱得像只刚出生小猫。”他皱起眉头。“开罐炖肉当午餐,丁蒂摩尔[21]那种罐头,但口也吃不下去。光是看着就让胃里难受。就仿佛宿醉得最厉害时候有人逼着你看食物样。”
“你什也没吃?”
“记得唱歌,”他说,“从没听过那甜美歌声。还有种感觉,像是……像是溺水。但很愉快。除眼睛,那双眼睛。”
他抱住两肘,不停颤抖。
“谁眼睛?”麦特凑近迈克问道。
“红眼睛,喔,太吓人。”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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