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不上去,上这座山他或许能将这番样子维持下去,而下这座山又是另外个结果。
可他轻轻开口,叫住她:“闻……姑娘。”
闻灯转头看他,“怎?还有何
闻灯心中明白,李浮白情况怎可能是还好两个字能够概括,她走过来,伸出手,将手指点在李浮白眉心处,有清冽灵力灌入李浮白身体当中,他怔怔看她,当年是他为她做这些事,如如今却是颠倒过来。
李浮白心中说不出滋味,他姑娘现在能够保护好自己,这没什不好。
没什不好……
闻灯放下手,对他道:“如今你神魂还不稳固,从明日以后你到佛祖那里听佛祖讲经,等过个几百年,应当能再修出三分神魂来。”
只是李浮白身上如今沾有从十方州上带出来魔气,只靠空法妙伞时半会儿是不能将他身上魔气都清除干净,他想要从这灵山上下去,闻灯忽然觉得可能还要再给他加上几百年。
空法妙伞泻出点点佛光,如同万千萤火,在李浮白周身飞舞,月华如水,在白玉般石阶上缓缓地流淌。
夜风携着沙沙树叶声响穿过千重山阙,又有袅袅梵音在夜色中浅浅回荡。
闻灯从地上站起身来,他们二人曾在万丈红尘中跌跌撞撞生生死死几个来回,曾在爱欲欢愉与痛苦中挣扎数百年,如今在此重逢,却是相顾无言。
萤火渐渐消散,李浮白神魂刚刚聚起,随时都有再消散可能,空法妙伞仍旧是撑开在他头顶,他自在十方州化身苍龙后,便以为此生再无与她重逢可能。
恍惚间像是又做场梦,只是不知道下次醒来时,会是怎样番光景。
十方州下应当还有许多残余魔气,需要几位尊者到那里亲自去镇压番才是,许多思绪在闻灯脑海中转圈,最后又落回李浮白身上。
李浮白肉身已损坏得太严重,根基几乎完全被摧毁,日后他若是真能重塑这具肉身,能有从前几分功力,也只能看李浮白自己造化。
造化这玩意儿好像向来没怎厚待过他们,不过就算李浮白恢复不太多功力,他以后待在灵山上,也没人会伤他。
“时间不早,随上山去吧。”闻灯沿着石阶,向山上走去。
李浮白跟在她身后,望着她背影,他那双眼睛里像是落漫天细碎星屑,像是冰冻后洒满余晖湖泊。
梦千山尽,梦万雪枯,梦枕黄粱。
那些话他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来,如今上天怜悯他,能让他恢复这瞬间神智,能这样静静看她眼,也算是圆满。
夜凉如水,暗香浮动。
到最后还是闻灯先开口,她没在说那些与过去相关话,只是平静地开口,问他:“你现在感觉怎样?”
她这开口,李浮白就有些不敢看她,却强逼着自己迎上她目光,忍受胸膛中那颗半心寸寸破裂痛苦,他笑道:“还好,没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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