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认出,就是所有人靠近他他会控制不住发抖,除言和。最开始,他也害怕,但很快,他就不排斥言和示好和靠近。再后来,他只要醒着,视线就寻找言和身影,到最后这种不排斥又变得极度依赖。
这个过程用时很短,大约只有三天。
陈医生很欣慰,他告诉言和:“这是个好现象,证明他潜意识里面,把你当成极为信任人。他有最基本安全感之后,慢慢才能彻底恢复。”
“信任和安全感吗?”言和苦笑,“哪里值得信任,哪里给他安全?他失踪半个月才知道,还得通过别人告诉。”
后悔情绪和痛苦像叠加浪潮,在每个时间缝隙里疯狂反扑,言和常常被这种自责
他两步就冲过来,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能看到病床上人,闭着眼,无声无息,身体薄得像张纸。被子盖在身上,在床上是段很不显眼起伏。
主治医生姓陈,是安和最有名外科专家。他对言和摇摇头,斟酌着说:“情况不是太好。病人虽说是醒过来,但意识是混沌。这种情况可能过几天就好,也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怎说?”
“从目前情况看,病人因为连续受到刺激从而影响到记忆,可能会产生应激性障碍失忆,也有可能会出现记忆断层。简单来说,就是不认识人,不记得发生什。”
“得多久?”
言和出来之后,便直奔安和。
见到言和,言城口气没松下去,又提起来。
牧星野手术完还在昏迷,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他身上没有致命伤,但伤情报告单,言和定不想看到。
主治医生正在汇报病人情况,厚厚摞诊疗单压在桌上。医生还在说,言和制止他,说:“把那些给。”
腿骨骨折、脑震荡、脏器不同程度受损、多处软组织挫伤、长期营养不良……条条,列满满张诊疗报告单。
“般半年后就可以恢复,具体时间也要因人而异。”
“好,”言和又抬头看向窗口,视线流连在那张毫无血色脸上,“会好,定会好。”
—
几天后,牧星野混沌无序意识开始苏醒,他仿佛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任何东西都能吓到他。
他最先认出人是言和。
言和全身血液往下涌,那张报告单在他手里被捏成团。他像个僵化老人,坐在墙角沙发里,和墙壁融为体,再也直不起腰来。
牧星野手术后很快就醒过来。说是“醒”,不如说是种无意识睁眼行为。
最先发现他醒来是护士,那时候言和正在休息室里洗澡——他已经几天不眠不休,衣服也没换过,言城实在看不下去,把他硬拽到浴室里,放好水,就差把他摁进去——等他洗好出来,牧星野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他怎样?”言和头发还在滴水,随便套上件T恤就跑过来。
言相安已经出院,回老宅。现在距离言和休息室最近这间病房,住是牧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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