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才进去,沈芝就扫茶盅到地下,御瓷跌得粉碎,水渍流得狼藉。她就是明着要做给皇帝看。
她经这日事,心里头不仅堵得慌,惊惧也都还未过去,对着自个儿子,再不能撒撒气,沈芝就要疯。
赵珩平静地绕过地碎瓷,给沈芝问安。太后别开脸去,皇帝心下倍感疲惫,他母后闯天大祸端,此时无力自省,还要他
他说完自嘲地笑笑,“陛下自幼机敏早慧,胆识亦过人,如今显然是做得极好,假以时日必成代明君。”
赵珩只听赵渊避重就轻,又径夸他,只当摄政王是不肯正面答他话,脸上显出难掩失望。
赵渊却忽然开口道:“若陛下当年说不愿意,那臣虽不能助陛下脱这泥沼,却愿意鞠躬尽瘁,至死为陛下分忧。”
他说那样赤忱,看向赵珩,意思只要赵珩面上坐那个位置,所有不愿,他都会替他挡。
赵珩闻言,有片刻迷茫,还从没有哪个长辈肯无条件只问他心意,他怕自个下就陷进去,陷进这内心可求已久亲情中。
候,人人都来巴结试探,恨不得第二日就被立为太子,唯有皇叔教每日读书骑射,不问别。
父皇病重时候,又有许多担忧不能承担大业,又有望成龙开代盛世,更有各为私心种种劝谏,总之说什都有。
彼时只有皇叔,甘冒大不韪问,自个想不想坐这个位置,心里可都准备好。”
赵渊笑笑,他早知自个不会有后,待赵珩实是更胜过侄儿,哪怕赵深称帝,赵珩日没真坐上那个位置,他日愿意他活得恣意。
“若是朕当时答不想呢?皇叔会自个当吗?”
可这个节点上,他不能陷进去,他早已选定帝王路,亦毫不后悔,他只能对赵渊道:“皇叔,朕留下李逸是逼不得已。你且放心去,待你办妥所有事,朕自会将他好好交还给你,连头发丝也不会少根。”
赵渊看看皇帝,“陛下言九鼎。”
赵珩点头,“绝无反悔。”
等送走摄政王,赵珩随即往宁安宫偏殿去。出这样事,宁安宫是再不能住人。
只改换宫室不是个朝夕能成事,暂且也只能让太后在偏殿暂居,待新宫室打扫布置妥当前,先封正殿进去通道,自宫室前后绕行。
这话就直接问过,简直利得像刀,直往人心口上扎。
赵渊看着皇帝,似要望到赵珩心底去,他见赵珩眼里有丝彷徨,知道他正陷在两难中。他想依靠人,却也是能让他万劫不复人,他想信赖人,却也是能欺他人。
赵渊叹口气,皇帝说起往事时,下意识用全是。
赵珩到底还年轻,心里仍留着许多柔软东西,为着这些帝王最难得柔软,为它们能在赵珩心里多留些时间,赵渊愿意在这头危险幼兽面前,同样袒露自己柔软。
“陛下当时不是答复臣,想坐那位置,只是怕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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