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脚下不停,扔句:“你要是觉得委屈,可以走。”
万重为脚步滞,低着头不吭声。
时温最近常常赶他走,屡试不爽,只要这说,万重为立刻就静如鹌鹑。让时温觉得自己像个恶毒监护人,没事就恐吓小孩“不要你”。
三公里路,要是推着自行车走回去,得半个多小时。时温盯在实验皿前整天,全身骨头都是沉,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个澡扑到床上睡觉。
他脚步越来越慢,拖在地上啪嗒啪嗒响。
然而这舒畅只持续到下班前。他出门,就看到万重为站在研究所门前花园里。不知道站多久,直挺挺杵在那里,像个雕塑。
他看到时温走出来,原本木然脸上立刻生动起来,抬脚就想往这边走。
时温扫他眼,没什悲喜,回头和同事们告别。这时候又有人从后面赶上来,和时温说几句话,将包东西递到他手里,聊会儿才摆摆手离开。
万重为硬生生刹住脚步,等时温身边没有人,才试探着往前走两步。
8月晚风很热,吹得人心里浮躁。
因为距离近,时温般都是回家吃午饭。自从万重为来之后,他更得回来。他实在是担心个笨蛋独自在家搞破坏,即便后来发现这根本就是多虑,也没再更改午饭习惯。
万重为总是精准地卡着点站在楼下等他。回到家,永远有做好饭菜,还有收拾得尘不染房间。时温有时甚至会产生家里雇个24小时保姆错觉。
不过他屡次告诫自己,不要被这种舒适生活腐蚀,他还是希望万重为赶紧好起来赶紧滚蛋。
从此他们再不往来。
但今天中午时温没有回来吃饭,和昨天晚上样,打破他贯规律。
走着走着,车身突然沉,万重为只手压在后座
时温将背包甩在身后,权当万重为是空气。他把自行车从栏杆后面推出来,推着往前走,余光瞥见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万重为,到底是没狠下心来自己骑车先走。
大概时温举动给万重为很大信心,等完全走出研究所视线范围,万重为快走两步,和时温并肩前行。
两个人沉默着走路,万重为没话找话:“中午没回来。”
又问:“吃什?”
他现在表达能力比刚出院时好很多,但依然很难说完整句子。可能怕自己笨拙惹得时温烦,因此很少说话,非要说,就只说关键词。
万重为站在楼下等很久,始终没等到人。他默默走回房间,看着桌子菜发会儿呆,然后自己吃起来。
不能放冰箱留着晚上吃,阿温不可以吃剩菜;也不能倒掉,阿温讨厌浪费。
时温就是故意。经过昨晚,他突然发现完全没必要迁就万重为,下班要去哪里、去做什,都是自己自由。他决定以后也不惯着。
真不知道这个月自己虽然烦烦气气,但依然按点回家看着人是抽哪门子疯。
想明白这点,他身心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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