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与雪野融汇成片阴郁晦涩青白色,被雪压折枯枝横亘在河谷畔,断裂枝杆像溺毙之人手臂,徒劳地伸向苍天。狂风止歇,却使这空旷雪野笼上更加严酷冷峻氛围,数十里都是成不变皑皑白雪,苍茫大地毫无生机,只有愁惨彤云在天际愈积愈厚,像是张张阴郁脸,噙着严峻讥讽,俯瞰着这莽荒苍白大地上遍布尸骸,还有那个缓缓移动着、微不足道墨点。
雒易负着沈遇竹往既定方向走。呼出气息在口鼻间凝成霜末,也腾不出手拂去。受创双膝因严寒而愈发剧痛,每迈出步,都是刺入骨节剧痛;眼睛又被雪谷反射白光刺激得酸痛赤红,阵阵地发花,几乎看不清前路。
可这些,丝毫
雒易伫立原地,浑身阵阵发冷,声音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沈遇竹,你——”
沈遇竹察觉到他颤栗恐惧,不由强硬起声调:“雒易,不许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顿顿,又柔声道:“你说过……会依。”
雒易周身颤栗,咬紧牙关,站许久许久,低声应句:“……好。”
他不再犹豫,迈出步子,负着他继续前行。
骗而崩毁日。
但假若这个人是沈遇竹……那,哪怕不能够绝处逢生、化险为夷,哪怕是被欺骗,被背叛,只要沈遇竹让他前进,他便绝不会后退。
就算将雒易这个人、这条性命,都送给他去算计,也无妨。
沈遇竹没有等来他回答。
他受剑创之后,直争分夺秒绸缪谋划,耗费大量心思,始终未曾好好休养过日。如今身负重伤,接连奔波颠簸,新旧伤患交叠,疮口破裂,血流如注,支持到现在,已然是强弩之末。
沈遇竹在身后发出声舒缓宽慰轻笑。雒易强忍下心头惶栗难安,听到沈遇竹在背上梦呓般,轻声呢喃道:“雒易啊,希望你生平安顺遂,总是能稳操胜券……可是有时候,却也忍不住希望,你生永远都这般惊涛骇浪,不能安宁——”
雒易咬紧牙关,忍下眼中骤然酸楚炙热,听他在身后惓惓地轻笑道:
“因为唯独在这样关头,你才会知道……你选择,永远会是。”
雒易心像是被冰锥狠狠扎得刺痛,低声道:“你别说话……这就带你下山治伤……”
沈遇竹温驯地“嗯”声,果然没有再言语。
此刻见到雒易终于脱困,不由心神松弛,周身疲惫虚弱没顶而来,神思涣散,几乎再睁不开眼睛。
雒易觉察到身后沈遇竹声息越来越浅,忽然心生警觉,低低唤声:“沈遇竹?”
他心头砰砰直跳,正准备停住脚步,查看他伤势,却被沈遇竹轻轻伸出手,掩住他双眼。
“没事……”因为倦怠,沈遇竹声音显得分外沙哑温柔,轻声道:“只是……有点困,先盹会儿……”
这寥寥几句,说得虚弱无力,要深深吸口气,才能吐出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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