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
“譬如兵法,你定明白:最下攻城,最次伐兵,其次伐交,上兵伐谋——善之善者,不战而屈人之兵。”
雒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所以杀人:低等,以刀屠之;优等,以计惑之;最高明
沈遇竹纹丝不动,似笑非笑道:“真——什都没?”
“……”雒易僵僵,十分不情愿地伸出手去,从披落长发拈出件物事,随手甩在几案上。
那是丝鬈曲黑发,发端系着枚细如牛毫银针,针尖淬着碧色光。
沈遇竹望而知,站起身来:“你碰到它没有?”
雒易冷道:“又不蠢!”
元气损耗,本应昏睡得人事不省。但这草庐隔板太薄,雒易耳力又健,隔壁秉烛夜话,字句,嗔笑,虽不分明,却如虫蚁钻攒,尽入耳中。雒易没来由气得肝疼,只在榻上枯耗夜。夜不能寐,索性翻身坐起,翻出块硎石,坐在案前全心全意磨起刀来。等到天光破晓,沈遇竹送秦洧下山回来时,那柄锈迹斑斑柴刀,已被雒易磨得寒光闪闪,有吹毛断发之利。
沈遇竹拂着袍袖上沾染林岚雾气,回忆着秦洧捉摸不定态度,惆怅着自己晦暗难明前途,脑中也像笼蒸着空濛云气,懒懒散散地推开门,看见雒易坐在几案前磨刀霍霍,不由怔忪:“嗯……你——?”
雒易颊上带着淤痕,眼下泛着乌青色,冷冷道:“过来磕二十个响头。”
沈遇竹忍俊不禁,脑中柔肠百转怅惘被扫而空,笑吟吟地走过去:“找块磁石,你看见没有?”得不到回应,他也不恼,自己搜检半晌,又走出去。
他踢着磁石,在庭院里来来回回地巡视三遍。这才俯**去端详。
沈遇竹笑道:“你不蠢,怎会去招惹秦洧?”
他走到雒易身前,仔仔细细地检视着他身体,乃至发梢、瞳孔、口唇、足趾,终于确认他身上委实没有留下任何余毒残迹,这才舒口气,伸出双臂环住他腰,把头埋进他颈间。
他忽然整个地伏在他怀内,雒易几乎吃他不住,往后踉跄步,顺势坐在榻上。沈遇竹得寸进尺,鼻尖在他颈上挨擦着,半是抱怨、半是戏谑道:“又是磨刀,又是藏针——怎,你就这想取性命?”
雒易哼声:“杀你?够吗?”他被沈遇竹蹭得有些发颤起来,忍不住微微扬起颈脖。
沈遇竹笑道:“你难道不知,用刀杀人,是最等而下之方法?”
那青黑色磁石上,微不可察地沾着两枚细如牛毫银针。
他将它们镊出来,刺进阶前兰草之上。脂白兰花渐渐浮起层黑气,不过须臾,花叶尽数凋零委败,化成滩污泥。
他垂眼望着,怔怔然良久,轻叹口气,又怅怅惘惘、脸忧思地走到雒易房内。
“把衣衫除。”他说。
雒易绞起眉,望着沈遇竹郑重其事目光。半晌,语不发地站起身来,褪尽衣袍,居高临下地冷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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