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热腥臭肉体天崩似倾轧下来,整个地掩埋他。油腻酸臭汗味窜进鼻腔,叫人发呕。他惊恐地挣扎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剑尖已然插进男人心口。
滚烫鲜血汩汩涌出,男人伏在他身上痉挛着,慢慢地僵冷。
孩子费尽全力,哆嗦着从男人身下爬出来,兜头满脸汗和血,迎面正对上房内听到响动、含笑掣着只油灯来望母亲。
她猝不及防尖叫听起来十分遥远。美丽蓝眼睛恐惧地望着自己提刀浴血、如鸱鸮般不祥亲生儿子,惊惶地诘问他作些什。他隐隐约约听到她语无伦次地提到些关于“谶言”“恶獍”之类费解字眼。而他浑浑噩噩,茫然不知身处何地。脑中竟只能迟钝地想到,他心爱宝剑终究是开锋。
在这个荒唐夜里,用这般污浊卑贱血。
起来练剑——用那柄唯能代表他尊贵出身宝剑。
他把这短短七招反反复复练十多遍。又扎四平马,拳从腰发。腿弯酸得发抖,掌上新愈合水泡又破裂,被汗水蛰,像被铁钎扎着。他抬手拭去睫毛上汗,只觉得非常快意。影子映在青石板上,月光将他手足拉得分外地长,让孩童瞬之间长大成人。
……终有日,会长成个顶天立地大丈夫。他慢慢挺起胸膛,志得意满地憧憬着。
会有柄属于自己剑。足以用它保护母亲。
他沉浸在遐想中,忽然听到房内传来器皿碰撞响声,紧接着句低声咒骂。
*獍:又名破镜。古书上说种像虎豹兽,生下来就吃生它母兽。
他背脊冷,那声音并不来自母亲。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屋子,走到母亲房门前。正撞见个男人只着件犊鼻裈,赤裸皮肉上油汗涌动,系着衣带,晃晃悠悠从屋里走出来。
孩子如堕冰窖,僵立原地,全身寒毛却噼里啪啦爆裂出火星。
陌生男人挤起红肿溃烂眼眶,冷不防看到伫立在阴影里、闪耀着双碧眼小孩。他吓跳,讪笑地走过去:“喂!你在这里干什?”走近几步,才发现他手内握着柄寒光四射利剑。男人骇然,厉声喝道:“你想做什!拿来给!”
孩子兀自呆站着。他听到房内母亲洗濯声音,犹自不能理解眼前切。只望见男人抢身朝他扑来,脚下却被箩筐绊,轰然撞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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