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谨记着自己是个贵族。即便这种时候,他也没有想要动用自己剑。他虽然年幼,却也知道那柄宝剑是尊贵,因为隐麟匿彩、备而不用,更显出有别于匹夫之勇尊贵来。
但他不能不忿恨于自己弱小,无端端让母亲遭受这样折辱。在结束天辛劳之后,他便暗自
孩子睁开眼。青色天幕里冷浸着青色月,月光潺潺流进他青色眸子里。
窗外静谧无声,野猫、鸟雀、吵闹邻人,同时沉沉地睡去。他仿佛能听到侧房母亲匀净酣甜呼吸声。他蹑手蹑脚下榻。地上散放摞叠着许多藤编器物,投下斑驳影子,七零八落地朝他伸出指爪来。他极机警地绕过去,无声无息地来到院子里。
他跪在院子里,在矮阶下撬起块石板,探手下去。指尖像是触到冰,他捏着,将柄短剑提出来。羊首纹刃,仅有尺余,湛湛放出青光。孩童和它对视着。剑光像双生气勃勃眼波,而他眸光亦如剑。
他轻轻跃,立定在窄窄庭院中心。横剑封,踏步腾挪,招式,极认真地将宫廷武师所教武功演练出来。
这套剑法只教到第七招,宫中变乱陡生。母亲呼叱着宫娥收拾细软预备逃难,那些珠钗宝璧、绫罗玉马,这个她也舍不得、那个她也放不下,沉甸甸地压四五辆车,还没走出国境,就被护送侍从婢女强掳去。除这柄孩子贴身藏着宝剑,什也没给剩下。但也多亏那盗贼念之贪,堂而皇之地带着宫室内财宝招摇过市,竟替他们母子俩死在兄长们追杀之下。
母亲带着他来到这个穷僻村落,试图韬光养晦,静候国都动乱平息。但这“平静”愿景仿佛是奢望。母子俩身上烙着和穷乡僻壤格格不入印记。母亲惯染丹蔻纤纤十指适应不繁重劳作,不得不假手于乡人。可最叫他难忍不是劳役,正是那些粗陋村夫们看母亲眼神。他们假借着醉意在篱笆前颠倒耍赖,涎着脸向她讨水喝。他也厌恶妇人们指点和鄙薄,她们躲在暗处议论着,教自己小孩用污秽言辞嘲笑辱骂他们。
“娘说,你们是北边逃出来奴隶!”拖着鼻涕小孩们叉着腰,极其傲慢地冲他呵斥道,“把衣服剥,让们看看你身上黥印!”
他语不发,垂首搓编着藤条。小孩们见他不理,吆喝着跳进来,脚个把他大半日劳作尽数踩烂。他忍着怒气,攥着拳头,站起身来,转身便走。身后小孩子们拍着手哄笑道:“龟儿子缩头跑啦!他不敢应!**生龟儿子!”
他热血“呼”地冲上卤顶,猛地扑向那群孩童。他并不比他们高大年长,但挥拳之间有股生死不顾狠劲,阵烟尘飞扬、泥淖滚溅后,顽童们便哭喊着哀求起来。
他也挨许多拳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揩去淌到眉心血,余怒未消地低吼道:“娘是尊贵公主!父亲——是天下最强大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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