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英这趟来得匆忙,连屋子都没来得及打扫。好在他带来不少人,很快就清理出间卧室,点起炭盆,把咏棠安置在松软床榻上。咏棠起先直在哆嗦,话都说不清楚,尚英干脆同他起钻进被子里,将他抱在怀里暖良久。咏棠青白脸颊终于泛出丝血色,那双冻僵眼睛渐渐会左右转动,委屈地打量他,似乎正在等待他提问。
“饿吗?”尚英却不继续方才话题,转而关注起他温饱来。
咏棠犹豫几秒,觉得马上就承认很失身份,可不等他再拖延阵子,他肚子已自行发出连串声响,回答对方问题。
尚英好
告自己去朋友家中暂住,今夜都不会再回珑园。那时他怀着点小小报复,想要让温鸣玉短暂牵挂他阵都好,然而如今自己真流落街头,却再也没有人会来找他。
他慌忙沿着来路往回走,好在燕城是咏棠最熟悉地方,让他不至于沦落到迷路地步。没有几步路,咏棠陡然惊觉,自己竟来到尚英在燕城落脚宅子外。
此刻咏棠也顾不上追究自己来到此处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急匆匆地踏上台阶,跑到大门前去揿铃。不料他手指都按得发疼,里面还不见有人应答。咏棠终于想起来,尚英似乎前些年就很少回燕城,这扇门前落厚厚灰,想必很久都没有人出入。
这个发现让咏棠强撑最后口气也泄,干脆往台阶上坐,抱起膝盖,赌气地想:就冻死好,若冻死在外面,必定会让叔叔内疚辈子。
念头起轻松,但等到坐几分钟,冷风像活般往他领口衣襟里钻,咏棠才察觉自己有多不经冻。他徒劳地往手上呵气,牙齿不住上下磕碰,半是冷,半是害怕——要是叔叔没有派人来找他,他该怎办?
正当咏棠连双腿都快失去知觉时候,两束雪亮车灯忽然折过街角缓缓临近,直射在他脸上。旋即道刹车声,车灯乍然熄,咏棠听见车门打开又扣上沉闷震响。
人从车上跃下,大步向他走来。夜色遮掩对方面容,但对方步伐咏棠十分熟悉,那人走得很利落,靴底敲击地砖间隔几乎完全致,那是当过兵人才能踩出步子。咏棠整个人都狠狠往下垮,像是终于从高空落到实处,不等那人近前,他已主动迎上去,扑进对方怀里。
尚英被他推得倒退两步,声音透出几分惊讶:“咏棠?这样晚,你怎坐在这里?”
他声音像是道惊雷,骤然震醒咏棠麻木喜怒哀乐,满腔委屈在这瞬间统统迸发出来,咏棠抓紧对方衣襟,几乎同时有声音与眼泪:“七哥,冷死。”
尚英怔,好半天才有反应,自从咏棠长大后,他再也没有听对方这样叫过自己。他抱着这个浑身裹满寒气,活似冰块咏棠,想也不想,当即解开领扣,将脱下大氅搭在咏棠肩上,又把他按在胸前,沉沉地出口气,道:“进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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