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捉着何凌山手臂,从车中迈下来。她头短发,穿着翠绿连衣裙,紧
在在外盘踞着,捍卫着,像是只护食野兽,固执又霸道,不允许任何人触碰这片禁区。
何宗奎见他沉默,愈发地在意。在何凌山来到靖帮之前,他追查过对方底细,这孩子出身很干净,所以他才敢放心地接纳何凌山。现在他仔细想来,才发现何凌山竟从没有提起过自己往事,先前何宗奎只以为对方出身低微,所以三缄其口,如今他看到何凌山这副态度,终于忍不住追问:“是家事?还是朋友?你不必同见外,尽管说就是。”
何凌山眉头蹙,毫不迟疑地开口:“抱歉,义父,这是自己事。”
何宗奎还是第次在何凌山身上遭遇这样忤逆,他长叹声,没有生气,只慢慢走到窗边,望着片漆黑花园。
良久,他道:“你坚持要走,那就走罢。”他回头看向何凌山:“小五,本以为你年纪虽比春桥小,但行事要比他有主意得多,对你也格外放心,现在看来,你还是没有长大,遇到紧要事,还是会沉不住气,这不应当。”
语罢,何宗奎内敛又短暂地朝对方笑笑。他在儿子面前向来是个严父,很少露出这样温和又包容神情,何宗奎拍拍窗沿,又道:“愈是紧要事,愈是不能乱方寸。若是常人,这要求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你不样。日后你会同春桥起接手事业,所以要更加知道轻重。你担负不是自己人前程,整个靖帮上下,所有人都会指望着你,难道你遇到不能两全难题,就要把他们全都抛下吗?”
何凌山默不作声地听,他心还乱着,仿佛眼前整个世界都是晃动不稳,哪里都不能立足。但何宗奎说没有错,他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注定要背负些不相干人,不相干事。他大可撇下这些不管,直往自己想去地方去,可如若真这做,他也就失去往后端坐在上位资格。
这就是代价,这个念头清醒又不可抗拒地撞进何凌山脑海里,这就是他走出那个人羽翼之下,不顾切往上爬代价。
三日后,邑陵下场大雪。往年邑陵难得见到这样大雪,如扯散,从天上飘摇下坠云,纷纷扬扬无所依附地从天幕降下,夜之间涂白山林街市。道路上雪积得很厚,脚踩下连足踝都要埋进去,人间都宛如被这场大雪冻住,到处都是片凄冷静寂。
数辆汽车从马路上驶过,在积雪上碾出数道脏污深痕,车灯光慢慢拐过道口,再转,映出蓦然又变成个光明热闹世界。花路大饭店内外都是片辉煌灯火,将雪夜映得如同通明白昼,高耸门楼外,左右都泊满汽车。何凌山下车时,就已看到不少熟人,高官、大律师,商会主持人,凡是收到请柬对象,罕有不捧场。胡立昆纵使退隐多年,仍是江北声名正隆大人物,他面子,谁敢不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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