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开春,朱昱深昭告天下要迁都后,苏晋便不再与朱南羡去信。帝王心深似海,饶是朱昱深曾有诺齐帛远在先,苏晋不敢轻信他定会留朱南羡性命。
她不愿朱南羡因她而,bao露自己行踪,她只愿他能平安。
在渝州城外驿站等上月余,是左谦来信告诉她,战事已平,西北第批将士归乡,曾经效力于朱南羡麾下,都会先去俞州复命。
俞州城外驿站在广袤无人荒野上显得孤零零,唯有驿站旁老树,在这个万物生发暮春开树花。
老树盘曲纠结,花色却妍丽,苏晋每日便在树下从日出等到日暮,看着那些与她起望归妇孺小儿个个等来自己亲人,她也替他们开心。
安然下马,隔着雨朝苏晋揖:“苏大人,柳大人去白屏县路上,想到或来不及赶回为苏大人送行,特留书封,让安然为苏大人送来。”
信纸洁白,上头只有短短四个字:见字如晤。
苏晋看便笑。
是,见字如晤,何须别礼?
这些年她与他同在朝中,心守志,日日见,时时见,争执过,合盟过,力排众议起与满朝文武极力相争过,到今日,这多出来面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呢?
都御史职,应该是迁往北京后,如今还在南京,此事应该由苏晋料理。但苏晋明日就该走,此事柳昀不管,苏晋便走不。
而苏晋到底是晋安旧党,与朱南羡纠葛太深,她既已致仕,在南京多留日都是不妥。
苏晋看着窗外雨,想想道:“再等等吧。”
想亲自与他道个别。
时暮色四起,雨已止,天边霞光万丈,为天地万物都镶上蓬暗金。
苏晋其实并不心急,反正后半生除他以外已无牵挂,天远地远,她终归会与他起。
暮春最后场雨过,盛夏到。
苏晋回到驿站,收拾好行囊,打算隔日起行,这里等不到朱南羡,那就越山跨水,去到极热极寒西北,反正早在许多年前,
诚如青樾所言,倘是有心人,天涯海角亦能共此时。
安然目光落到苏晋伞上,见伞柄上刻个“昀”字,愣愣道:“苏大人竟在用。”
苏晋道:“是,前些年就开始用。”
伞原本就是用来遮雨,再珍贵伞都该如此。
苏晋撑伞回到苏府,天已放晴,覃照林与覃氏已等在马车上,他们此行是要往西北,途中要在俞州城外驿站停留月余。
行囊已收拾好,曾经苏府下人半散,半随翟迪去北京,苏晋只留覃照林与覃氏在身边。
雨歇又落,深夜淅淅沥沥,交错着传来更鼓声。
苏晋终究没能等到柳朝明。
想想也是,从宫里去白屏县,少说也要三日往来,这才日余,柳昀这样事事公务为先性子,怎可能半途折回。
她在都察院凑合歇夜,翌日晨,撑着伞往宫外走,行至承天门,意外听到声马匹嘶鸣,苏晋抬目望去,竟是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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