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昱深帝位渐稳,柳朝明是文臣,哪怕手握摄政大权,他也没有资格号令只该听命皇帝人亲军卫。
这是极重罪名。
苏晋忍不住再道:“大人动用锦衣卫,可曾请示过陛下?”
谁知柳朝明听这话,又阵沉默,半晌,他淡淡道:“没有。”
可不等苏晋开口,他又道:“此间种种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你不必问。”
“大人早知翠微镇事?”
柳朝明道:“知道而已,前后因果不如你状书上清楚,掣肘太多,尚来不及细查。”
苏晋犹豫下,想问他所谓“掣肘”是什,想下,又觉不外乎是地方官绅,朝野内斗。
左右关乎朝局,她不该过问。
于是换个困惑:“据所知,屯田新政初实行是永济二年春,距今不过刚好三年,大人是如何做到在短短三年内,查出四十七处欺民霸田鱼肉百姓州县官?”
晚来雨落,簌叶声声,夜本就是暗,风雨更添茫茫,恍惚还以为甬道两旁高墙是宫墙。
东后院亦不大,庭中栽着片竹,各屋灯火都熄,只有处通明如昼,苏晋看便知那是柳昀书房。
韦姜李茕引着覃照林去隔屋暂歇,苏晋独随柳朝明入书房。
站在门前又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步至书案前,拾起方墨锭磨墨,取只细狼毫搁在笔山,极为寡淡地说句:“在这写吧。”然后自拣份案宗去另旁坐下。
苏晋铺开张宣,思量片刻,落笔写下份诉状。
短短句,将话头堵死。
苏晋便再无可问。
她与柳朝明隔案而坐,等他给翠微镇桑田案答复,等着等着有些焦急,却不敢催促,渐渐平静下来,心思飘飞到天外,想到三年前事,五年前事,七八年前事,十多年前,刚入仕时,踌躇满志又满心迷茫事。
想得满心满眼要溢出来,尔后渐渐有点明白,为官十载,最好莫过于当御史两年。
御史之前太
柳朝明看她眼,沉默片刻,也不隐瞒:“动用锦衣卫。”
苏晋听这话,时恍然,又时诧然。
恍然是因为她方才还在奇怪为何亲军卫会出现在蜀地,柳昀这快就给她答案。
而诧然,则是因为动用锦衣卫后果。
锦衣卫与柳昀直有些说不清瓜葛,但如今朝堂已不是党争乱局。
手里有事,心思便不似方才纷扰,她做事专注,极擅文墨,不过片刻,便将份状书工整写好。
柳朝明看遍,没作声,过会儿,将状书放下,移步去柜阁前,取份信函递给她。
信函上浇火漆,说明极其机密,苏晋原不该看,但仔细想,应当跟翠微镇桑田案子有关,便省矫情,接过细读。
谁知越看越心惊,信函上,官府假借新政空子,欺民霸田何止翠微镇处,上至山东山西,下至云贵广西,统共竟有四十七处。
苏晋愣半刻,方才理好心绪又成团乱麻,这回乱在案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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