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闻岚沉默下:“陛下那里呢?”
吴敞道:“陛下何等耳清目明之人,老奴前日伺候他更衣时,只提句‘明
他平静地看着沈奚,直没说话,知道看着他神情点点落寞起来,难过起来,十三没,时雨也走,二姐陨没,三姐听说去为十三守陵,而他呢,他该怎办?
沈奚慢慢转过身,步步朝殿外走去,有个瞬间,他竟无比期盼能有侍卫追上来,给他脖子剑,这样他就不用困在这里,不用陷于恩义,情仇,与明谋暗斗。不用作茧自缚,也不用画地为牢,他太讨厌这些。简直憎恶。
可是没有,身后只有苍茫风,没有人。
直到沈奚身影消失在墀台,舒闻岚才跟朱昱深请示:“陛下,可要着人跟上去盯着,臣怕沈大人——”
朱昱深却摇摇头:“不必,他会想明白。”又淡淡地添句,“可别小瞧他。”
知道,你重情义,骨子里有十足傲气,若不将这浑局看个透彻,怕是这辈子都安不下心。”
“而今你既看清,悟,该知此局凭你人之力,已回天乏术,且你,苏时雨,十三,其实都样,看重,本也不是这个皇位。”
“朕不愿折你傲骨,今先敬你杯,愿你纵有不甘,亦能泯于这酒中,从此吞咽入腹,便是折磨,也忍下来。户部尚书位子是你,内阁品辅臣位子也是你,论功绩,国公爷封爵也该你莫属。”
“朕保你官位,晋你爵位,不为其他,只因战事虽歇,并非永止,江山隐患仍在,民生待兴,时局艰难,户部尚书位子太过重要,而普天之下,只有你沈青樾有这个能耐做好。”
朱昱深说着,将杯中酒往前递。
几名内侍进殿将倒洒酒水收拾干净,朱昱深对殿中干朝臣道:“都散吧。”又对吴敞道:“你也退下。”
不知何时日已西斜,也许因为先帝新丧,明明年三十黄昏,天地片肃杀冷清。
舒闻岚走下墀台,放缓脚步,不过须臾,内侍吴敞便跟上来,有模有样对行个礼,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边落后他半步走,边道:“少爷,老奴当日已按照吩咐,将那番话与柳大人说。”
舒闻岚神色无波澜:“怎说?”
“便是在提苏大人时候,顺道说句‘当今圣上又是假作痴傻’,可柳大人像是无动于衷,只回句,他认。也不知究竟是认什。到底是认苏大人对他记恨,还是认自己权力大,终究会惹帝心生疑。”
酒水微晃,荡出圈又圈暗纹。
是好酒,闻着都觉得香,觉得烈,觉得冰凉。
沈奚看着酒水,慢慢地,失笑出声,越笑越觉得好笑,几乎要捧腹,可是忽然下,他笑又戛然而止,扬袖打翻朱昱深递来酒水,双目布满血丝,嘶声道:“你不如杀——”
殿中内侍与大臣全都埋首俯身跪拜于地。
侍卫阙无提剑欲惩治沈奚,走到近旁,却被朱昱深抬手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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