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弈珩道:“本王无权无势,若不是拿着刑部与户部投诚,七哥未必愿与多说两句。”他语气十分清淡,顿下又续道,“不过他这回当真是被逼急,竟然问本王,在都察院盟友是否是柳大人。”
柳朝明顿下,将茶壶搁着桌上,绕去窗前去推窗:“本官听说,钱之涣今日致仕,你做?”
朱弈珩点头道:“是。”然后他有些失望地道,“七哥他想不明白置之死地而后生道理,今日早因为钱之涣致仕,跟本王发好通脾气。”
柳朝明漫不经心地道:“你承诺要把户部给他,他户部尚书却在这时候致仕,他急也是情有可原。”
柳朝明淡淡扫她眼:“怎,你有事?”
明日是初七,朱南羡正是明日早离开,她答应要去送他。
苏晋道:“是有些私事,但明日下官可让翟迪来跟大人取信。”
柳朝明淡漠道:“你信得过人,本官未必信得过。”
苏晋时想起北境常年战乱征伐,柳朝明赶在年关节发急函,大约是形势紧急事关民生,于是点头道:“那好,时雨明日寅时三刻便过来,还望大人今日便将信函写好。”
风罢。”
他手里书是卷《大随要律》,苏晋看眼案头堆积如山公文,不由道:“大人既病着,便不该这般操持,左右都察院还有与赵大人钱大人。”
柳朝明没回这话,他抬眸看向苏晋,顿顿道:“你脸色不好。”
苏晋道:“是,冬猎时受寒,病场。”
柳朝明“嗯”声,自案头端起茶来,垂眸说句:“你也该好生歇着才是。”
柳朝明“嗯”着应。
碳火盆将密不透风里屋熏得发燥,苏晋离开后,青竹屏风后绕出来人。他身着鸦青蟒袍,腰带上嵌着颗东珠,人却比东珠更耀目几分。
朱弈珩就着方才苏晋椅子坐下,吃口茶,浅浅笑道:“方才本王要收这盏茶大人不让,平白卖个破绽给苏御史,大人是嫌这些年独行踽踽实在无趣,想要给自己添些乐子?”
柳朝明没答这话。
他将盖在腿上被衾掀开,披衣下地,似乎是嫌热,提起桌上茶壶将炭盆浇灭,这才道:“殿下去投诚七殿下,七殿下怎说?”
他从来是个事若关己不愿多说性子,苏晋与他又叙几句闲话,见他似是乏,便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回过身来揖礼,忽见屋正中方桌上还搁着盏热气尚未消退茶水——柳朝明茶在他自己手里,安然在屋外,她进来时没有讨茶,这杯刚沏好不久茶水是谁?
苏晋下意识往屋后那盏青竹屏风看眼,沉默片刻,说道:“大人身体抱恙,自当多歇息才是,茶是醒神之物,大人这几日还是少吃些好。”
柳朝明自卧榻上悠悠地望过来,忽道:“本官有封急函要发往北平巡按,还未写好,你既闲着,明日早来都察院取信,帮本官送去通政司。”
“明日早?”苏晋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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