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稽佑没理她。
马砦道:“是本官。”
苏晋又道:“那马侍郎定对修筑殿宇庙阁很解。”
马砦冷哼声:“定然不会让苏御史失望。”
苏晋道:“所取梁木为何?”
“父皇——”
还不等苏晋说完,三王朱稽佑忽然往殿上跪,愧然道:“父皇,这该怪儿臣。儿臣见这几年父皇久病,日夜企盼着能早日修好寺庙为父皇祈福,可惜进度实在太慢。今年年初,儿臣与工部相商,私自将这十万两白银扣下,许诺工匠们若能赶在明年入秋前将寺庙建好,便分发赏银,以资鼓励。此法甚是有效,这几月进度竟比之前快许多。”
朱稽佑虽是个蠢货,却在敛财与好色两道之上精益求精。
他早有准备,自怀里摸出本账册呈上:“这便是那十万两白银去向,儿臣分毫未取,请父皇过目。”
他双细眼低垂,露出神伤之色:“儿臣到底做欺瞒父皇之事,日日不能安宁,直揣着这本账册,本想等寺庙建成,父皇身体有所好转才来请罪,如今看来是不能。”
恶声道:“却不知苏御史安得甚心,明明是积德行善功德桩,偏要无中生有说成贪墨受贿!”
左侍郎江庭道:“苏御史新官上任,实在沉不住气,凡事还未查明便急着弹劾,是将这身朱色绯袍当儿戏吗?”
苏晋道:“敢问江大人,你这工匠寺是几时开建?”
江庭道:“今年开春。”
苏晋又问:“既然是收容工匠工匠寺,那当建在哪里?”
马砦道:“皇家寺庙所取梁木,自然是云贵山中最好柏木。”
苏晋道:“不对,本官已查明,那殿阁正殿偏殿梁木都是自海上运来
景元帝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他兵马中原,坐拥江山近三十年,此间真相为何,不是瞧不出。
朱稽佑这番声色俱佳求情,实际是立着“孝”字牌坊,请他从轻责罚,若换作从前,他定然严惩不贷,而今他是真老,不知还有几个月可活。
他嗜血好杀,那是对着外人,但殿中跪着,到底是他儿子。
这时,苏晋问道:“敢问三殿下,这皇家寺庙,是由谁监管修建?”
江庭振袖负手:“自然是山西太原府。”
可这话出,江庭脸色忽然变,他中苏晋计,太原府是山西行政司,容纳工匠工匠寺是应当建在此,可是——
苏晋看言脩眼,言脩呈上份旧函,递与管事吴敞:“禀陛下,微臣翻看去年咨文,发现开春时节,三殿下特请功德,要在大同府修筑皇家寺院,为大随祈福,征辟山西道全部工匠,至今未曾建好。”他回身看向江庭,“敢问江大人是哪里来人手,还能忙里偷闲地在太原府修个工匠寺呢?”
江庭额间渗出细汗,时未答。
苏晋抬手揖:“陛下,由此可见,江侍郎所言有假。”她说着,又道,“陛下,臣已从工部郎中孙印德出取实证,证明户部拨下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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