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岫担心张正清伤心,直不曾坦言,其实他对父亲早就没有印象,否则他不会轻易拾起石子投入江中,在他心中,他唯,仅剩亲人,就是张正清。
所以哥哥说沧浪洗襟,他便记住洗襟二字,哥哥说要修筑楼台,他便向往着柏杨山中高台长驻。
如今梦醒,才发现这路走来步步荒唐。而洗襟台就是洗襟台,登上台顶,才发现它不过如此,空旷且荒芜,没有那多意义。
这几夜张远岫又做梦。
梦境反复而惊悸,不再是缠绕他多年,废墟之上遍寻不着亲人尸身惶恐,亦不再是张正清远赴陵川前,踌躇满志地说着诺言,梦中,他好像变成张正清,在洗襟台坍塌前
“忘尘”二字最终没能拉住他。
士子聚集宫门当日,墩子带着血书赶赴紫霄城,张远岫在他必经长椿巷中截住他,随后别过脸,吩咐身旁暗卫,“动手吧。”
墩子呻吟声很快被卡在喉咙里,然而就在这时,名劫匪流窜到此,暗卫不得不随张远岫避去巷口。
劫匪为财而来,没有救墩子意思,看到巷口*员身影,匆忙逃走间遗落匕首。
暗卫于是走上前,拾起匕首跟张远岫请示,“大人?”
个官兵举着火把上前照亮。官兵不识字,不知道张远岫写什,依稀间只见张远岫执笔侧颜沉静而温和,让人不由想起他别称,忘尘公子。
信很快写好,张远岫把信封好,又从袖囊里取出个锦囊,连并着信齐交给身后两个官兵,“你们去东安寻章兰若章大人,请他派人快马上京,把锦囊交给小昭王,把信书呈递御前,交给官家。”
两名官兵恭恭敬敬地接过。
张远岫于是淡淡道:“好,你们都下去吧。”
“公子?”白泉上前步。
张远岫知道暗卫意思,用匕首,人死得更干净,更容易脱罪。
他静立许久,点点头。
匕首入腹闷响,让张远岫想起许多年前,他还小,张正清带他去沧浪江边,告诉他父亲就是在这里投江自尽。
那时张远岫从江边捡起颗石子,掷入江水中,问:“父亲就是这样没吗?”
石子入江声响,与此时此刻夺人性命动静模样。
张远岫笑笑,那笑里竟有丝难得释然,“下去吧,想个人在这待会儿。”
楼台上少两山阻隔,夜风凉而刺骨,张远岫想起不久前,他去宫中见曹昆德,深宫甬道间也涌动着这样寒风。那个老*巨猾太监嘲笑说,“跟咱家交心这些人中,最有趣当属张二公子,脚踏入泥泞中,衣摆居然洁净,明明杀伐果决,时而又惦记着不想伤害无辜之人,看来是被老太傅用‘忘尘’二字束缚得狠。”
所以直到士子聚集宫门,这个老太监都觉得自己会赢。
他知道张远岫想做什,但他赌就是忘尘公子心中存留那丝洁净。
可他没想到,张远岫还是狠下心,迈出他以为永不会迈出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