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话还没有说完，有个瞎子开口
，这个瞎子微微笑着说：“李厂长不辞而别，是目无领导；陶局长不理睬
们
要求，是目无群众。”
李光头听这话嘿嘿地笑出声来，看到陶青火冒三丈，立刻不笑。陶青差
点要骂娘，看着这些瘸傻瞎聋，又把火气压下去，他想让两个瘸子把这些人带走，两个瘸子正在往后面躲，陶青知道不能指望他们，就对李
“，”李光头伸手指指自己鼻子说，“回来当福利厂厂长啦!”
李光头话音刚落，四个瞎子带头鼓掌，三个傻子也跟着鼓掌，五个聋子东张西望后也开始鼓掌，只有两个瘸子厂长没有鼓掌，他们手抬起来，又放下去，他们发现陶青脸色很难看，就不敢鼓掌。
陶青脸色铁青地说：“不要鼓掌。”
四个瞎子互相看来看去，掌声稀薄下来；三个傻子正在兴头上，顾不上陶青说什
；五个聋子听不到，看到瞎子们正在迟疑不决，傻子们还在使劲鼓掌，两个聋子停下来，三个聋子继续鼓掌。李光头看形势不妙，赶紧转身像个乐队指挥那样把双手举起来，又放下去，掌声立刻没有。李光头满意地转回身来对陶青说：
“不鼓掌。”
李光头坚定地说，舌头在嘴里卷卷，回味着刚才嗝，幸福地告诉瘸子正厂长：
“是鲜嗝，三鲜面嗝。”
李光头路打着鲜嗝走去，快到民政局时候，李光头觉得嘴巴里嗝味道有些变化，他舌头卷几圈后，遗憾地对瘸子正厂长说：
“他妈，先吃下去三鲜面消化掉啦。”
“这快?”瘸子正厂长吃惊，他回头看着李光头说，“你还在打嗝呀?”
陶青严肃地点点头，直截当地告诉李光头，他当初不辞而别错误十分严重，民政局已经将他开除，所以他不能回到福利厂工作。陶青看看院子里整齐站着十四个瘸傻瞎聋，对李光头说：
“福利厂虽然……”
陶青说半句，把“残疾”两字咽下去，改口说：“福利厂也是国家单位，不是你家，不是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说得好，”李光头连连点头，接着说，“福利厂是国家单位，不是家，李光头以厂为家，所以回来啦!”
“不可能。”陶青斩钉截铁地说，“你目无组织、目无领导……”
“现在打是春嗝啦!”李光头抹抹嘴说，“后吃下去阳春面现在开始消化。”
那时候陶青正在民政局主持会议，正在和尚念经似读着红头文件，听到院子里人声鼎沸，扭头看到窗外站满福利厂瘸傻瞎聋，陶青放下手里红头文件，皱着眉头走出民政局会议室，迎面撞上笑容可掬李光头。李光头打着阳春面嗝，热情地握住陶青手，热情地说：
“陶局长，回来啦!”
陶青看看李光头鼻青脸肿脸，敷衍地握下李光头红烧猪蹄似手，神情严肃地问：
“什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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