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沈言之也讲差不多,慢慢伸出手捏捏念郎胖乎乎脸颊,催他赶快回家,“千字文就此背过即可,让你黎爹爹给你讨《诗经》《论语》来读,不求句句读懂,只求字字背熟”
念郎忙点头,“知道!这就回去跟黎爹爹说!”
说完,念郎溜烟便跑出门外,猛然间注意到门外站着人,陌生面孔让他愣,用甜软软又带着几分小心声音问,“你是来找沈哥哥吗?”
还没等殊易回过神,就听念郎又嗓子冲门内喊起来,“沈哥哥,家里来客!”
沈言之闻言回头,他在这里哪有什亲朋好友,除却黎白楚辞,怎会有来客,警惕之心立起,刚叫声念郎,可惜念郎早溜烟跑没影,木杖又不知被自己随手丢在何处,只觉周围空气都瞬间凝结,嘴唇微微颤抖。
那人声音,复行,笑道,“你怎自己跑出来?”
是软糯念郎。
念郎手握本千字文,跑上前扶着沈言之,声音里皆是委屈,“沈哥哥总不来家,这上面些字又不识,实在着急,就来”
沈言之握着念郎小手,拉着他走进院子,笑着,“走,进去说”
切心思皆落在念郎身上,便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直偷偷摸摸安安静静跟着道身影,在黄昏余光里拉出长长影子,半掩门后,毫无波澜地看着院子里两人,将心中颤抖和不安隐藏在更深处。
“是谁?”
沈言之静静开口,却没有听到那人任何回应,下意识地站起身向后退几步,却感觉那人也在步步地朝自己逼近。
殊易确是缓慢地、轻声地步接着步朝沈言之走去,手臂不听使唤地慢慢抬起,忍不住去触碰他眼上缚着
只见念郎小小团窝在沈言之身旁,胖乎乎娃娃像个糯米团子,可爱极,他翻开千字文,指着行高声念着,“年矢每催,曦晖朗曜,后面……嗯……这三个字都不认识……”
“璇玑悬斡,晖魄环照”,沈言之字字背着,“璇玑指北斗前四星,晦魄是天上月亮,北斗随四季变换转动,月光洒满人间——”
沈言之认真地说给念郎听,念郎歪着脑袋听得极用心,因后面剩不多,沈言之索性都讲给他听,沈言之念句,念郎跟着念句,这就是念郎佩服沈言之地方,即便眼睛看不见,但无论问他什都能字不差地背出来,不仅仅是千字文这种开蒙书,就连有名画本戏剧也难不倒他。
念郎是聪明孩子,也好读,这千字文握在手里还没到半月,就已快背完,只是四岁才读千字文还是有点晚,只能以勤补拙。
不知过多久,门外人直站在那儿痴等,没有冲动地立即派人抓他回去,也没有狠厉地质问他当初为何逃跑,不是温柔,不是疼惜,而是隐隐约约地觉着,这个站在他面前如金如玉人,突然脆弱得像是团雾,要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否则急燥,轻轻碰,便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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