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口气,连忙小跑着追上去。李隆基虽听见元沅在后边微微喘息,却无法慢得刻,方才薛崇简脸上那春风得意又漫不经心笑容,如记警钟般砸在他心上。他终是将人心想得太过简单,他以为回到长安,这皇宫、这天地便重新归于李氏。那个内侍卑贱笑容让他刹那间看得如此清楚,虽然武氏式微,但女皇仍是女皇,太平公主仍是太平公主,这皇宫仍是掌握在他人手中。
他们走至昭庆门石桥上,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殿下!临淄王殿下!”李隆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见是个内侍气喘吁吁奔来,他略蹙眉,待那内侍连滚带爬扑倒在自己足下叩首,才淡淡道:“你是哪个宫门?”
那内侍喘几口气,才磕三个头抬头道:“回殿下,奴婢是在含元殿球场当差,叫高力士。”那内侍不过十七八岁,跟李隆基年岁仿佛,张脸生得白净机灵。
李隆基听他提到球场二字,心头怒火又起,哼道:“你唤何事?”高力士道:“殿下息怒,方才那人是太平公主府上出来,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得太平公主家里人。奴婢唤您,是想请您移驾麟德殿球场,那里是奴婢干爹管着,马不比含元殿差,还比含元殿清静,您同这位……”他看元沅眼,道:“……这位贵人,正好玩耍。”
元沅脸上红,高力士显是看出自己是女儿身,才将中贵人改称“贵人”。李隆基嘲讽笑,道:“麟德殿亦是宫内禁园,没有请旨,你敢开场?”高力士笑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尺寸,草木,皆是殿下家,还有殿下不能到地方吗?”李隆基抚着桥上汉玉栏杆,用力攥住栏杆上麒麟首,冷笑道:“这天下是宅家天下,你口出大逆之言,不想活?”高力士倒不慌乱,笑,轻声道:“试看今日城中,竟是谁家天下。今日这今日,与昨日那‘今日’不同。”
李隆基神情微微凛,不料这个小小宦寺,竟能诵出当年骆宾王檄文中句子。他抬头向含元殿望去,恢宏宫殿高峙半空,殿顶琉璃瓦被春末夏初浓郁阳光照耀,反射出竟是粼粼金光,整座宫殿便似是用黄金铸就。他知道这彩栋画梁每寸都贵比黄金,皆是用民之膏血支撑,唯独如此,身处其中,才有睥睨天下骄傲;他亦知道这脚下每寸土地,皆是开创江山祖辈英雄们用鲜血浸润,他们血和敌人血融于处,滋养这宫中繁花绿柳,唯独如此,才会让人不惜用性命去守护这片土地。
李隆基复又低下头侧目昵跪着高力士阵,淡淡笑道:“好,孤王随你去。”
到五月中,送走吐蕃倭国使者,朝中诸事才渐渐安稳下来。李成器和薛崇简终于得些闲暇,那日早,两人便骑着马出城,逆着渭水路西去,游览长安郊外风光,到午后马至渭城。渭城亦称咸阳,原是秦朝都城,千载而下,当年阿房宫胜景早付之炬,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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