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冉冉卷起,跳入眼中果是与他卧病前迥然不同风光,园中墙垣下已染上极淡嫩绿,丛竹林中冒出尖尖笋芽儿。气息虽还带着几分寒意,却似刚才那盏春泉般清馨喜人。悠悠碧空下,刚抽出嫩条杨柳中不时传来黄莺燕子啾啾鸣叫,却看不见鸟儿栖身何处。阵软风袅娜入人怀抱,拂掠起他麻衣衣角,便如少女之手在檀板上拍出忽而轻浅忽而紧凑韵律。
李成器恍惚望着这满园清浅春色,回思自己卧病前那场霜雪,真如个已死投胎之人,朦胧中想着前世业缘。他忽然想起方才正看诗,叹道:“今日方知,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是千古绝唱。”薛崇简笑道:“怎体会不出?当年先生讲这首诗,吹得神乎其神,觉得也稀松平常,什梦中得佳句,看也写得出。”李成器微微笑,握着薛崇简手道:“康乐公寤寐间见弟惠连[4],才得此句,是今日和你同对这片春光,才领悟此句妙处。”薛崇简心下突得跳,不知他是就诗论诗,还是有别含义。他凝望李成器苍白脸色,似也被煦暖日光点染地微微生晕,只觉心下十分平和喜乐,索性不做深究。
两人默默站会儿,薛崇简忽然笑道:“给咱们找件事做吧,今年春社定是不能出去玩耍,们起画个游春画障,贴在屏风上,就跟去样。”李成器想到从前自己教薛崇简画画,他总是耐不得细笔勾添精致画法,画急就随意皴出些古怪石头和人物衣裙来。李成器当时还玩笑着按他在自己膝头,朝他屁股上拍几下,威胁他说,要做条戒尺出来督促。总因为花奴志趣不在此,自己也就丢过旁,不做强求。现在听他竟然主动提起画画来,不由忍笑道:“你去拿条戒尺来,就陪你画。”薛崇简忙笑道:“现在可打不得。不过你怎知道隔这几年,就没有长进呢?”李成器笑道:“好吧,们试试。”
薛崇简兴致极高,便与李成器商量画哪处山水,李成器沉吟道:“其实被你说,想画长安山水。”薛崇简诧异道:“你又没去过,怎画?”李成器道:“看景不如听景,听人描述过骊山胜景,也看过汤泉宫图样,画出那山水大抵走势就可以,还是人物楼台重要些。”薛崇简笑道:“那这样,画山水,你画人物楼台,把们画进去,对,把娘和舅舅也画进去。”李成器道:“那不得,画上姑母和爹,定是车马侍从成群。”薛崇简笑道:“游春,人多才热闹。”
李成器左右终日闲着,便开始构思图样布局,薛崇简用天工夫,就抹出山峦形状,李成器望着只是不语。薛崇简道:“怎,不像?你告诉是山势逶迤,远望形如黛色骏马。”李成器笑道:“你这个只好糊弄没去过人,说那山天生成这等模样。”薛崇简笑道:“你自己也没去过,怎说画得不好?”
李成器本就是陪他玩,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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