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守节硬起心肠来,缓缓点头。
为殿下上课。”李成器淡淡望宋守节眼,顺从地步步走上滇白玉石阶,他腿股如灌铅般沉重,费力地向上挪动。
宋守节站在讲案前,凝望着李成器,将卷礼记缓缓合上,道:“殿下可是在心中埋怨臣蛮横呆板,甚至不通人情?”李成器轻轻摇头道:“孤不敢,先生这样做,定有您道理。”他顿顿,还是轻声道:“孤只知道,那板子就是打在孤身上,也不会让孤如此难受。”
宋守节点头道:“殿下天性纯善仁爱,不愿他人替自己受过,这是社稷之幸。臣只是想告诉殿下,庶人犯错,误身;吏守犯错,误郡;为君者犯错,则会误国。所以《诗》中有言:‘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李成器口中默诵: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点点头:“孤明白。”
宋守节又道:“臣还想奉劝殿下,不要对身边人太好,近到您兄弟姐妹,远到将来臣子宦寺宫女妃嫔。”
李成器讶然抬头,奇道:“这是为什?先生教过孤如保赤子。”
宋守节嘴角掠过丝略带怅惘微笑,耐心道:“那是对苍生百姓,对殿下看不到人。像殿下,陛下这样身份,若是表示出宠幸什人,偏袒什人,就会为他招致天下嫉恨、谤言、阿谀、依附,这些都能杀人,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就是这个意思。”
李成器只觉自己心越来越重,压地肺腑生疼,摇头道:“孤不明白。”
宋守节道:“当年章怀太子被废黜,东宫干侍臣皆遭刑处,章怀太子最宠幸赵道生高政等人被杀,洗马刘纳言等皆遭贬斥。殿下若不想让今日这些陪您读书少年们,成为明日高政,就不要对他们太好,更不要让他们察觉出,您喜欢谁,欣赏谁。”
章怀太子,他二伯,这是他们家,也是整个大唐禁忌,李成器不解为何宋守节今日有胆子提起这个名字来。李成器坐在空旷崇福殿上,看到殿外幽幽雪花飘落,浑身阵阵发冷,低声道:“先生重责花奴他们,就是为告诉孤这些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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