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山脚下夜风更是凛冽。
新筑大营之外火把簇亮,纵亮甲骏马口中衔枚,顺道缓缓行入大营南门。其后人马之阵层起如潮,片片甲胄冷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寒戾。
有小校在营道上飞速奔跑,待至中军之前才停下,喘着气在行辕外高声道:“报——!”
帐帘被人从里面掀起来,宋之瑞走出来。
小校立即呈上军牌,飞快道
当初他回京述职前,她是多决绝且不留情面,直称不肯随他回京,亦不肯因他而委屈自己丝毫。
他非厚颜之人,纵是再回青州,又岂能像泼皮赖户般地再去对她纠缠不休?
她家世地位与他不衬,他自是知道。
而他今夜来她府上,又岂会就只是为要借这粮食。
想青州带重商大贾非她严家个,他还不能问旁人去借粮?
严馥之挥袖指厅门,“好走不送。”
他二话不说,转身大步走出去。
她见他走得如此利落,脸顿时就垮下来。
心中直冷笑。
什狗屁心意,他倘是有半分心意,何至于回青州半年都不来找她次?此次还不是因有事求她才来!
三万石粮食,不是不求所报。”
沈知书脸色发黑,“你要什?”
她轻巧开口:“潮安北路提点茶马司先前所议官盐私卖事。”
他听,便明白,顿时皱眉:“此事不能允你。”
严馥之斜睨他:“允私商参贩官盐事儿分明是你主议,何故不能允?”她见他欲开口,便又打断道:“不要你做什犯制事儿,只要你将茶马司所定份例五成许给严家便行。”
无非是想拿这借粮之机,替她严家向皇上请功,倘是皇上有心,说不定严家还能得个封赠赏秩。
但她又哪里在乎?
罢罢,无论他心意如何,她横竖都不会受。
他往后何苦还要再讨这没趣儿?
·
又暗下恨起自己来。
怎如此没出息,纵是知道他是这脾性,也实不忍心驳他所求,甚至白日里在外面时候就已在琢磨这粮草事,便是他今夜未来求她,只怕她也将捡日使人去他使司衙门送粮罢!
门柱边上那叠瓷盅碎片棱角锋利,看得她眼角阵阵发酸。
屋外夜风卷尘而起,顺着他瘦长身影路嘶啸而去。
沈知书脊骨僵寒,走着走着,便冷脸。
“严馥之,”他面色略恼,“你还真是会抓机会敛财。”
她眼眸清亮,“所以还望沈大人莫要再自作多情地以为肯借你粮食乃是因为私情。”
他思忖半晌,方道:“允你。但此事必得奏与皇上知晓。”
“随你。”她毫不在意,“与你向皇上替严家请功相比,不若请皇上予严家点正经好处。”
沈知书时间竟险些辨不清,她这毫不将他放在心上神色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立在那里僵半天,才低声道:“好。”然后望她眼,又陷眉道:“既如此,便等着你严家粮。待西面奉清路所调粮甲运到之后,必如数还你严家。”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