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她倔强,当下微弯嘴角,将那几张纸还与她,“早朝时分论及御史中丞缺该由何人来补,你未当廷表议,现下可有话说?”
她想也不想便道:“臣以为当由廖从宽廖大人补此缺。”
乾德二十五年皇上登基之日罢黜时御史中丞薛鹏,其后曾迁左丞周必权领御史中丞职,不日前周必以病致仕,朝中上下众臣又重新注目起这举足轻重兰台之主位。
眼下形势早非当日能比——当初皇上日连贬孟廷辉及东党三人,白让西党捡这御史中丞缺现成便宜;现如今孟廷辉风头正盛,皇上亦颇有重用年轻才俊之意,因是东西二党老臣们无暇顾及旧怨,都怕御史中丞职所委之人会是曾历任左正言、侍御史、左司谏、左谏议大夫、且又与孟廷辉颇为亲近曹京,因而早朝时二党竟没互争,只道兰台事非细小,皇上不可将此重任委于朝中年轻之辈。
老臣们不傻,都知此刻东西二党若为自己争利,皇上则有光明正大理由将此缺除以二党之外人。可御史台乃朝中言谏喉舌,又岂能让孟党人占便宜!
“陛下是从枢府那边过来罢?”
英寡低眼看她,斜眉轻挑,不答却问:“你蹲在这里做什?”
她装作不经意样子,慢腾腾地收拾东西,站起身来道:“臣掉东西在地上。”
他负手,不言却望着她,眼神淡淡,可那双眸子却是格外暗邃。
头顶太阳刺眼,他目光更是令她感到无所遁形。
揣度皇上心意,最好是能选个不亲东西二党、亦不亲孟廷辉之流、且在朝中资历颇深臣子担任。由此放眼朝中,出身重臣名门、多年来交游于二党间廖从宽则是最佳人选。可在之前改试事上,廖从宽竟曾当廷附议孟廷辉之言,老臣们自是有所顾忌,怕他将来亦会变成孟党之人,因而在早朝议御史中丞缺该由何人来任时并未提及廖从宽名字。
她没有当廷表议,不外乎是担心自己若提廖从宽,则会被老臣们以为她是“居心叵测”。
……可事实上,她也确算是“居心叵测”。
当初参审王奇案时,她曾夜访廖府,拜请廖从宽替她疏通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撇眼就看见不远处还立着两个随驾小黄门,当下更觉不妥,便低头:“陛下若无事示下,恕臣先告退。”
他目光探至她手中簿子,只消眼便知那是何物,脸上微有然之色,口中却只是道:“可有事要禀?”
她心口突然酸,却微微咬牙,摇摇头。
他不逼她,足下又上前半步,离她更近些,光天化日之下抬手摸进她袖袋中,抽出几张纸,捏于指间,低声道:“中书既驳,你为何不直接呈与朕来批注?”
她怕周围瞧见他动作,慌忙朝后连退几步,低眼看着脚下,轻声道:“臣若凡事遭中书阻议便去找陛下,那陛下置宰相又有何用?”她顿顿,抬眼瞅他,抿唇道:“陛下放心,臣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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