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落地,哗啦拉似雪叠复。
孟廷辉听清他最后二字,脸上淡然之色瞬时垮,抬眼盯住他,嘴唇抿得紧紧,久而未言。
徐亭只当她是怕,便冷冷哼,转身就走。
她站得笔直,直盯着他不放,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背影,才慢慢地蹲下来,将那些被打落纸张张拾起来。
正要起身时,眼前突然有人影堵过来。
春风和煦,吹动弱柳碧波,细细絮沫扑到她脸上,十分痒。
她沐浴在暖暖阳光中,两眼正望着不远处池中锦鲤,却听身后响起脚步声,忙回头去看,恰见徐亭从内都堂里出来,当下迎上前去,低头微笑道:“徐相。”
徐亭看见是她,脸色登时黑,步子停下来,却没开口应她。
孟廷辉抬眼,静静地望他会儿,便直截当道:“在下依例课考,潮安北路帅司、安抚使司中十三名官吏不胜其任,因迁调它处,不知中书为何要驳。”
徐亭冷冷道:“中书宰执亦非徐某人,你何不去问旁人?”
之言、拟呈札子往报中书审注,可却被早已窝肚子怨气老臣们狠狠地驳回来!
朝中自开国至今,还未有六部议定之事遭宰执、参政共同驳回者,此番孟廷辉欲黜潮安北路众吏却被中书所阻,当下便令本已趋于平静朝野又起巨浪。
孟廷辉当初因王奇、魏明先之事得罪东党老臣们,现如今又因改试事得罪西党耆老徐亭。如此来倒使得中书、门下二省中重臣们同将矛头对向她,而东西两党老臣们之间关系却逐渐趋和,以至于朝中已逾十多年东西二党之争竟变成眼下新、旧两派之争!
·
正午,春阳刺眼万分。
双金线墨靴端端正正地映入她眼底。
她抬头,看清来人,便挤出丝笑,轻声道:
她微笑,“这十三名官吏中多是攀附东党朝官者,因而古相驳退此议,在下尚能理解。可徐相亦驳此议,在下不知除却私怨,还有何解?”
“私怨?”徐亭胡子气得抖,“徐某在朝为官数十载,忠上皇、辅今上,何时因私怨误过朝政过!你令欲黜十三名潮安官吏,倒是何居心?”
孟廷辉没有应声,只将手中捧着簿子往前递过去。
她手依然举着那些簿子,轻轻道:“徐相若是执意不纳在下之议,在下亦将到皇上面前去劾徐相为相之谬。”
“荒唐!”徐亭把打散她手中簿子,“皇上若是听你妄言,便是庸主!”
孟廷辉手中捧着摞簿子,正快步朝内都堂方向走去。
路上不时有二省中年轻属吏走过,看见她走来,或是低首揖礼,或是问她声“孟大人”,态度皆是有礼。
她捧着东西不能回揖,便对人点头微笑,算是回礼,待快近都堂时,才叫住人问道:“都堂今日可是徐相掌印?”
那人冲她使个眼色,悄悄抬手朝身后指,嘴角撇撇,然后才走。
孟廷辉会意,便站在都堂门外廊下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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