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孟廷辉收下那玉石,厅中众人重又开始把酒言笑。狄念与沈知书亦是旧识,之前直未得机会好好叙旧,此时更是杯不离手,时时俯耳低语。严馥之则与旁边几桌商贾们笑谈两境市易诸事,又
后面有严府人捧着个黑漆木匣跟过来,二话不说便当着众人面打开来,恭恭敬敬地呈至沈知书面前。
整株冷玉奇石,莹白绽光,毫无瑕疵。
厅中众人看清,顿起片抽气声,继而又响起阵阵低叹声,皆言严大小姐好气魄,严家果然好能耐。
沈知书倒也接得坦然,双手捧木匣,想也未想便转身对上正看他二人看得发怔孟廷辉,笑着道:“如此奇石,沈某不敢私留,但望孟大人能带回京中,呈至皇上御下,方表青州地官民之心。”
孟廷辉下子回神,不知他这是在搞什名堂,不禁撇眸去望严馥之。
内片觥籌晃影,笑谈声不断,人人皆言沈大人治青州有方,纷纷向上敬酒。孟廷辉抿唇低笑,心中暗暗揣测,这府上下官吏们竭力要留她在此,是不是故意想要让她看见这幕景象,好待她将来回京呈禀皇上?
宴已过半,严家车驾才缓缓驰至府衙外面。
听严家大小姐来,花厅内商贾们有多半都收笑,搁下手中酒盅,皆是起身相迎。
孟廷辉不禁诧然。
人在青州城中前后逾月,多少听说点严馥之行商手段,也知道严家是青州城内唯家得免官府所定互市税赋铺子,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在她面前总是大大咧咧、诸事不计后果女子,竟会令这屋子重商名贾们这般敬待。
严馥之也望着她,开口道:“此物百年难得见,严府下人也是凑巧从山民手中得来。”她起身,伸手转过那株玉石,指着上面处给孟廷辉看,“此处龙迹并非匠功,实乃天然而成。想必是上天贺大平新君,乃降此物于世。”
与座众人皆是啧啧有声,想不到这东西是这来历。
孟廷辉却哑然失笑,没想过沈知书也会玩这种把戏,而皇上又怎会是相信此等“祥瑞”之物人?
可她推拒不得,只能起身收下,心中也隐约明白沈知书用意所在——皇上甫登基,北境边地便起禁军哗变,闹得潮安北路人心惶惶,偏远小县亦有流言肆行;他于今夜呈上这株“天赐奇石”,想必是为堵住那些愚民之口,以定路人心。
倒也真是难为他如此心思。
倒也难怪。严馥之身后是名震潮安路严家基业,甫来青州就又与官府攀上关系,又有谁敢不将她放在眼中?
沈知书亦站起身来。
严馥之迈槛而入,身上是袭销金朱衣,脑后是高高流云髻,双眼笑得明媚,挨个与人招呼过来,最后才走到给她留位这桌前,轻轻敛袖行礼,道:“沈大人。”
孟廷辉眼不眨地望着这二人。
沈知书脸色如常,仍旧是那张千年不变倜傥皮相,口中低笑声,让她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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