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按原路返回,仍旧是在那处令她股粟心寒高耸木柱下,高海头颅高高在上,几簇碎箭摇摇欲坠,百十来军中小校披甲聚在堆,听她字字地将皇上释罪之谕说给他们听,又乱哄哄地将裱金圣旨传看番。
孟廷辉冷眼望着这些人。
毫无纲纪。那张由皇上亲笔手书圣旨,这群乱军嚣众连跪接之礼都不屑为便抢去,好似得那黄绸便是得人人不死之机。可那上面个个苍劲有力墨字,这些人又有谁是真认得?
官服阔袖垂下来,掩她攥得生紧两只手。
她原只是愤怒,愤怒这些人如何能够食国粮响却肆意残害官民?可现在她却是真切生恨,恨这些人怎能这般不将皇上天威放在眼中?不惜民亦不忠君,这些将兵们又是怎被宠惯成今日这般骄恣之态?
若得严家大小姐之助,于这潮安地为官当是便利不少。”
他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盯着她道:“在孟大人心中,当真如此不堪?”
她却只是看着他,久而未言。
当年大好春日初见此人,那身浪荡风流气再加这双漂亮眸子,端是能迷倒无数春闺可人儿。入京之后更是耳闻目睹他在朝中上下是何等受众女官、贵勋千金万般青睐。他显赫家世朝中无人能比,他与皇上君臣相得之情天下更是无人能及。这样个男子,又怎会无所希求地与商贾女子结定情意?
不是她多疑,实是她想不通,他怎会与严馥之二人互生爱慕之情。
霍德威待这些校兵们闹完,方收圣旨,揣进怀内,上前冲她道:“现下便着人去开城门,叫各什伍把兵器都收,出城归营!”
孟廷辉抬头看眼高海死不瞑目断颅,声色俱凉:“莫急。登城前与副使狄念曾有约,霍将军若肯开城投械,当提前与之相约,如此方可便于皇上亲军诸校入城收械编军。霍将军麾下将士们如今闲散怠惰,要聚拢投械亦当不少时间,不如先放沈大人出城,由在此陪着霍将军,如何?”
还没等霍德威开口,沈知书便怒道:“不可!”
霍德威皱眉想想,道:“只要你肯留下,放他出城也行,好让城外人知道们是真心归顺朝廷!但若要与城外亲军相约开城之时,便定在半个时辰之后!若是再晚,怕你会耍什手段!”
孟廷辉垂睫,“那便在半个时辰后
沈知书冷然拂袖,道:“孟大人向来善于钻营投巧,但休要把自己那套放在身上。与严姑娘事情,不劳孟大人操心!”
她知他是真生气,便也不恼他这般讽谑他,许久才又轻声道:“沈大人可知,这生无父母无亲人,唯能称得上是朋友,也就只有严馥之人。”
沈知书站定不吭声,脸色黑沉。
屋门忽然被人推开来,有人叫他二人出去,说是霍德威已叫齐营中九品以上军校,但等孟廷辉出诏宣敕皇上招抚之谕。
孟廷辉当下便敛神色,与沈知书前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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