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头垂得极低,仿佛这样才能掩去她心底浓浓失意,只道:“殿下既是无言示下,臣便退殿。”然后飞快地对他行个浅礼,便赤脚跑去外殿去拾她裙裤官靴,胡乱往身上套,便推门走出去。
宫阶长长高高,阴影叠复,在夜色烛光下更显冷凄。
她不该这样。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以笑相迎,向不惊事,或有挑衅之行也多是顽闹之举,何曾如今夜这般动情动气、不管不顾地在他面前说出这任性话。
是不是尝识他点点温情,她就变得如此不知好歹起来……摇头,又轻轻点头,眼角被风刮得有些痛,半丝湿意。
满意。”
她在他怀中动不动地靠着,目光随着床头那宫烛细苗起晃动,许久才又开口:“臣忽然想起来,幼时尼庵里曾养条狗,那狗刚被人捡来时性子甚野,捡它人便将它拴在墙根,时而喂它好些,时而饿它几顿,几番下来那狗也渐渐明白,在那人面前变得乖顺许多,捡它人便让它夜守尼庵院房,它因顿顿都能吃上好,便也乐于在门口作凶恶之象来吓退恶徒,本以为能够就此享食终老,却哪知几年后被外面人下毒手宰杀烹,捡养它那个人也没见有多难过,只当是少个看门之物罢,又重新去寻条弃狗来养。”
他听着,目光渐渐趋冷。
她喘口气,又道:“臣此时想起来,竟觉自己有些像那狗。”又侧脸对上他眼,轻声道:“可臣与那狗还是有不同之处。臣在想,倘若臣是那狗,纵是要被宰杀烹煮,也恨不能将身骨肉送到捡养它那个人盘中,让那人食臣之肉、饮臣骨汤、寝臣皮毛。”
他脸色骤然作怒,把攥紧她腰。
过宣德楼前北横门,就见黄波立马在候。
她随手乱挽发髻蓬糟糟,身官服襦裙也是不齐不整,路而来已受颇多宫人内侍们侧目以对,此时见黄波更觉不适,连眼皮都不曾抬下便上车,道:“回去罢。”
黄波催马,在外小心地问她:“孟大人,诸事可顺?”
她淡淡哼唧声。
黄波便爽朗笑,又问:“太
她纤眉微扬,不惧却道:“臣爱殿下若此,殿下为何要怒?”
不待他开口,她便拼命从他怀中挣脱开来,拢衣下地,声音微哽:“臣从来不惧殿下之怒,臣自知臣之情意于殿下而言微渺不足,臣不奢望殿下能够付臣以真心,唯望殿下能够信臣,不疑臣。”
她望着床上那已是狼藉不堪紫衣红裙,又道:“殿下既疑臣居位僭越,臣于殿下登基大典上便更当仅衣常服,横竖这祭服今夜已被臣污,臣还有何颜面能穿此而上紫宸殿。”
他背倚床头看着她,眸色幽深。
这张陡峭俊脸,是多诱人又是多冷峻,令她心头时时渴望又时时自卑。到底要做多少,到底又要做什……倾心倾情,倾此身,倾此生,却还不够……辨不明他心道不出她意,想不通自己而又读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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