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道之事不是没人想过,可皇上就只有太子这个子嗣,朝中谁人不盼太子能够广纳妃妾、多诞龙子?
因而纵是有人想,却也无人敢当众说出来,生怕会被旁人参劾为居心叵测之徒,更是因不知太子心意如何、怕说出来话过于忤逆、以致太子直接降罪。
可她竟然毫无顾虑地说出来!
更何况,这是她头次来,头次见到这多高官重吏们。
可她那简简单单句话,顿时让先前紧张难耐气氛烟消云散,便是高座在上太子,在见她动作之后,脸色也松缓些。
古钦收回目光,借机上前,道:“臣等断然不敢不尊殿下,然册立太子妃事非殿下人之事,实乃国之大事,因是恳望殿下三思……”
英寡目光凝重,嘴唇紧抿,似是怒火又起。
“相爷,”孟廷辉声音滑过来,切断他生冷目光,“下官有话想说,还望相爷准允。”
女官。
英寡亦撇眸望过去。
就见孟廷辉敛袖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穿过几个紫袍老臣之间,走到他案前,弯腰将那相玺拾起来,捧在手中,拿官服袖子擦擦,然后才轻轻地放回案上。
她抬头,嘴角扬着,眼底笑浓,看向盯着她众人,轻声道:“下官孟廷辉,今日头回来内都堂祗候,诸位相爷若有何事,只管吩咐下官便好。”
古钦挑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番。
古钦抬头,正触上她清亮无杂眼,不由自主便道:“何话?”
她又弯弯唇,“下官入朝时浅,不比诸位相爷们同皇上与平王相得相近,可纵是如此,下官亦尝闻皇上当年亲政前并未大婚,而平王更是在登基掌政数年后才册后。”
古钦脸色微变,却没有打断她,于是她又继续道:“于是下官想,为何太子殿下如今必得先大婚而后登基?何不效法皇上与平王当年,先承社稷江山而后大婚册后?如此来,回绝北戬来使之请也是简单多——只道太子欲以皇上为鉴,此时并无册妃之意便可,且又能合平王那边心意。”
话音落毕,屋子人面面相觑,竟是无话可接。
古钦时语塞,没想到她位低人胆大,竟敢在这里讲这些话,且不说旁,单就她那口个太子登基,便足可谓是忤逆大胆,可看太子脸色竟无不豫,于是更不知是该斥她还是由着她继续说。
这名字不是头回听见,可这女人却是头回看见。
脑中忽闪而过是年前春日,古府花厅中,沈知礼低眉细语对他说那番话。
点她为礼部试会元时没有想过这孟廷辉究竟是个什模样,甚至在听见方怀与张仞两位翰林学士共同举荐她补门下省左司谏缺时,也没多花时间去琢磨她究竟有什过人之处。
然而此时此刻,方觉出这女官是有那点点不同。
莫说在朝女官们,便是寻常个见惯他们这些尚书知政*员,在面对眼下这室剑拔弩张情境时,也未必能做到像她这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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