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不出声,心底却似激流过滩,震震。
白日里看见她这篇策文时直可谓是怒火攻心,却忘方怀当时看他目光,更没有细想她怎会如此大胆。
她抬睫瞅着他,又开口:“可是,臣这篇策文目并不止于此。”
他对上她目光,仍是没有出声。
她便继续道:“不管殿下心中到底是怎打算,眼下这些作为哪件不让朝中老臣们怀疑殿下想要对北戬起事?沈大人才去青州不久,人生地不熟,想要短日内帮殿下整治北境营砦军务实也是难事。而朝中东班旧臣们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殿下人在潮安大动手脚,势必会在背后给沈大人下绊儿。翰林院老
;至于潮安安抚使司吏治不效事,又与开边有何关系?你口口声声为国计为民生,道不可轻易兴兵事、不可为图开边而进犯北戬——倒要问问你,朝中何时说过要兴兵事?”
她却也不惧,目光直顶过去,“殿下说得没错,事事都是皇上钦定亲允,可朝文武谁不知道这些其实都是殿下主意?可潮安北路帅司官吏们多为东班旧臣,尤以军中为甚,又有不少是当年领功勋,与朝中东班老臣们根茎相错,岂是殿下想动就动得?北境带俨然小朝廷,偏隅自安,谁又愿再执兵戈?殿下心中对北戬到底是个什样打算,连臣都能看出来,就更莫说两府三司其他老臣。”
他双手撑膝,倾身过去,竟是冷笑:“听你这语气,倒像是同意朝廷兴兵北戬;可若是同意兴兵北戬,你这纸东西又算是什意思?岂非是你自掌耳光不成?”
她与他近在咫尺,连他嘴角细纹都能看得清二楚,不由微怔,半晌方垂下眼睫,轻声道:“臣这纸东西,本就不是写给殿下看。”
他时没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皱眉道:“你说什?”
她低着头,眼睛望着手中拢着暖炉,目光飘忽不定,声音依旧轻轻:“臣说,那东西本就不是写给殿下看。”
他何时见过她在他面前露出过这种卑恭神色,不由怔然,脑中想起方才她说话,却好像明白些,手指捻着那纸沫,若有所思道:“你这是特意写让方怀看?”
她不语,只静静地坐在他身前。
他脸上微现诧色,脑中却飞快思索起来,久而又皱起眉,低声问她道:“你知以翰林院老臣们为首清议之流都不愿朝廷举兵,所以就故意写此策让方怀看见,想要博取他好感与信任?”
她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臣这科女进士皆是殿下亲试而点,虽说是天子门生,可比起皇上与平王来说,到底是要和殿下关系亲近些。将来殿下旦登基掌政,臣等势必是朝中年轻俊材之抵柱,会被殿下所倚重。殿下锐意进取,朝中老臣们政见多不合殿下心意,而殿下那些打算只怕也入不老臣们眼。臣在翰林院若想出头,自然得想法子让诸学士、承旨们看清臣是站在他们那边,殿下可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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