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不开目光,可却不得不开口:“殿下为何不回内殿再……”
他却朝她走过来,目光微凉,打断道:“当日你在宝和殿中尚且不惧,怎今日倒胆小如鼠?既然敢来东宫祗候,就该料到会有这些事情。”
她离他如此之近,连他颈间胸前汗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耳根已然红透,脸上却仍做漠色,
她便跟着他入殿。
殿门被人在外重重关上,室陡暗。
他开口:“让你来东宫祗候?”
她不置可否,将手中牌子轻轻摆在门口高几上,行个礼,“殿下。”
他眼底似是有火流过,神色却淡然,仿佛没有想要追究她为何被派这差事,只是向里面走几步,然后站定,抬手扯开身上薄甲。
她脑子里刚刚升疑,便又骤然反应过来——东华门内,东宫之前,他当然不用下马!
才想着,就见马儿长鬃逆风而飘,人驭马慢驰而来。
他身上披薄甲,背上挂着长弓,左肩满满箙白羽利箭,低头挽缰,手腕处淡麦色皮肤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汗湿亮光。
她立在东华门前未动,看他步步行近,手心里有汗渗出,终是上前几步,开口——
可未等她出声,他便抬头,眼便望见穿绯色官服她,身子在马上明显地倾,扬鞭道:“你在此处做什?”
人在此等等?”
孟廷辉只是谢过,道不敢于东宫殿前叨扰,待晚些时候再来,便要回牌子,同沈知礼顺原路往回走去。
心里不由有些失望。
仿佛是绷紧根弦毫无预告地被人挑断,切期冀都这样作废。
沈知礼抱胸,眯着眼对着阳光,赞句:“当真是好天气。”然后又转头冲她道:“是从职方司溜出来,须得早些赶回去,出大内路你都认识罢?”
肩甲落地,膝甲落地,胸甲落地……
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慢慢宽甲,虽知他是刚从校场观骑射回来,可却没料到他竟会当着她面做这种事。
甲胄下只着件单袍,背后已被汗水浸湿。
她看清他背后肌肉轮廓,脸颊忽而有些发热,正欲扭过头时,却见他回身,边松腰间袍带,边看向她。
藏青色宽长袍带路滑落,锦袍襟口大开,露出他裸实精壮胸膛。
声音清寒中带哑意,似是累。
她没出声,只是望着他。
他斜眉扬起,看见她手中握着那块牌子,神色微微然,却也没说什,只是利落地翻身,下马。
殿前几个侍卫看见,急忙过来牵马,又替他卸长弓,取下箭箙,恭声道:“殿下。”
他路大步上阶,向殿内走去。
孟廷辉点头,忙道:“沈大人只管去忙,不必理会。”
待见沈知礼出东华门后,她才低头看眼手中木牌,嘴角轻撇。
这朝堂官场,比她想象中难处多。
西面横街处忽然传来马蹄踏砖声音,清清脆脆,下连着下地顺风飘过来。
禁中之地,谁能于此处过马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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